眼前这面容俊逸的青年名叫孟浪,徐白的高中同班同学。 他穿着一身名牌休闲装,手腕上戴着名牌钻表,高高瘦瘦,面带微笑,让人看了很舒服。 孟浪家里穷,当年读高中的时候是贫困户,比较自卑,所以很孤僻。 徐白记忆里的孟浪一直穿着补丁衣服,不怎么爱笑,几乎没存在感。 如今整个人散发出自信的光彩,很是耀眼。 那年高中毕业,大家要各奔东西。 毕业聚餐时各自勾勒美好蓝图,孟浪喝醉了,说不想奋斗,以后要找个富婆。 这句话引得全场爆笑。 “我的天!” 听闻徐白的话语,孟浪伸手拍了拍额头,哈哈大笑:“那是喝醉了说的胡话,不算数!” “那你这些年混得不错啊。”徐白笑了笑。 孟浪笑:“我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昨天刚回来,你呢?五年没见,没想到在厕所里遇到你,咱们跟厕所还真是缘分。” 徐白不由得莞尔,高中时徐白就是碰到孟浪在厕所里被人欺负,帮他解了围,这才跟孟浪成了朋友。 “我啊,肯定没你混得好。”徐白答道。 孟浪翻白眼,笑骂道:“当年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又是重点大学保送生,你跟我说这些?” “我没上大学,高中毕业以后就当兵去了。” “当兵?”孟浪愣了一下,却又恢复笑容:“你的追求果然跟我们不一样,退伍了吗?有什么打算?” “哪来什么打算?慢慢看吧。”徐白洗了手,拿纸巾擦拭掉脸上的水珠。 孟浪眨了眨眼,正要说些什么,厕所外猛的响起一阵不堪入耳的骂声,还有女人的哭泣。 徐白跟孟浪走出厕所,一眼看到关晓晴跌坐在地,脸颊上有些红肿,眼泪漱漱而下。 白西装显然已经缓了过来,捂着肚子,站在关晓晴身前,一脸凶狠道:“你特么有脸哭?老子今天不打……” 话没说完,白西装晃眼看到徐白,下意识吞了口唾沫,转身就走,还不忘放狠话:“你特么给我等着!王八蛋!等老子带人收拾你!” 白西装等人逃得没影,关晓晴依旧泣不成声。 “是关晓晴!” 孟浪侧头看了眼徐白,见徐白竟然无动于衷,犹豫了一下,上前将关晓晴给拉了起来,问道:“关晓晴,你没事吧?” 关晓晴停止哭声,也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摇头,带着一抹怨恨的眼神看了眼徐白后,跌跌撞撞的跑开。 那双眼眸,在徐白眼前不断浮现,让他的心情烦躁起来。 “你知道关晓晴的情况吗?”孟浪在旁问道。 徐白摇头,最初参军的时候,还跟同学朋友之类的有联系,后来进入龙魂特战队之后,因为保密性,就彻底的断了。 “关晓晴考在北海大学,只念了大一,她父亲贷了不少黑贷,还不上来,就自己跳楼自杀了。她妈妈悲伤成疾,据说成了植物人,需要很多的医疗费。关晓晴辍学后,一直努力打工为她妈妈赚医药费,这些年,她恐怕过得很苦。”孟浪低声道。 世事无常! 徐白的心立刻就揪在一起。 “这些事情我都是通过同学群了解到的,有心帮忙,只是人在国外,隔着千山万水,也帮不了什么,加过她联系方式,一直没回应。”孟浪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 徐白的心情格外复杂,他摇了摇头,道:“孟浪,以后再聚,我先走了。” “这是我名片,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的,随时找我。”孟浪递出一张金色的名片。 徐白思绪全在关晓晴身上,随手接过后看都没看,点头离开。 只是,徐白不知道的是,孟浪站在厕所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不同寻常的色彩,嘴角便微微勾了起来。 夜幕笼罩了天地,带来无尽的黑暗。 繁华都市里的灯火阑珊,看似光明,却只是梦中泡影,终究是一场空洞的盛宴。 关晓晴换了一身衣服,落寞的走在大街上。 人来人往,无比热闹,但关晓晴却感受到凉风入骨,无边的孤独和寂寞如潮水一般的袭来。 她的眸子里,是空的,涣散着,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 走了十几分钟,关晓晴来到市医院,在树下的木椅坐下,捂着嘴,任凭眼泪肆意流淌,低声呜咽,透着凄凉与绝望。 这样的日子,过够了!真的够了! 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除了呼吸之外跟死人没区别的母亲,是关晓晴身上的一座大山,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无数次的想要放弃,无数次站在江边想要跳下去,关晓晴始终没能狠下心来。 尽管医生都说几乎没有醒来的可能,但她仍然怀揣着那一丝丝的幻想,希望有一天妈妈能睁开眼,看看她。 为了那一刻,关晓晴已经煎熬了四年! 还将继续煎熬下去…… 哭泣的关晓彤没有发现,离她不远的地方,徐白靠着一颗树,点燃了一支香烟。 徐白的手有些抖,从孟浪嘴里知道的一切,都令他如鲠在喉。 拿出手机,徐白给朱秀云打了个电话:“妈,今晚我不回来睡了,你们早点休息。” “你不回来睡?大晚上的在外面干什么?这么冷的天,你……” 如徐白想象中一样,朱秀云立刻唠叨起来。 不过,还没等朱秀云唠叨完,徐白就听到父亲的声音响起:“儿子都这么大了,他既然不回来,肯定有他的理由,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徐白不由得微微笑了笑。 “哼!”朱秀云哼了一声,然后道:“那你自己注意,别感冒了,明天早点回来。” 徐白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不远处,关晓晴发泄够了,擦拭掉眼泪,大步走进住院部。 徐白悄悄的跟着关晓晴,见关晓晴坐电梯上了五楼,这才爬楼梯到五楼,从拐角处,看到关晓晴进了一间病房。 悄悄来到病房门前,透过门上的透明窗,徐白看到关晓晴坐在她母亲的病床边,紧握母亲干枯的手,闭上了眼。 走廊上有点冷,但这一晚,徐白站在病房门口,如站在岗哨,一动不动。 一夜流逝,天色微亮。 徐白去了交费处,然后走出市医院,他回头看了一眼,露出苦笑。 “这算是给自己的青春一个交代吧。” 徐白走后不久,关晓晴醒来,她洗漱了一番,来到交费处,将住院卡递过去:“你好,502病房2号床交费。” “刚刚不是有人交过了吗?”坐在交费处的中年妇女道:“已经不欠费了。” “已经有人交过?”关晓晴讶然。 “是啊,交了三十万,除去之前所有欠费,还有二十八万七千……” 关晓晴怔在原地,后续的话,她已经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