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伊面容冷峻,垂下睫毛,回应得简单:“真不巧,迄今为止伊挚做的所有事,也只是因为心悦有施喜。”
尨兰以为,是他伊挚理解错了,可其实却是她不懂他。
没有有施喜,伊不会是“伊挚”,他不会想要挣脱奴籍,不会想要向上爬;没有有施喜,他也不会有野心,不会与帝癸为敌,更不会想要助商灭夏。
身份地位,都只是他用来与喜比肩、给喜幸福的手段,如若失去喜,他还要这些何用?
容不下尨兰,并非因为尨兰威胁到了他,而是因为,尨兰威胁到了喜。
尨兰泪光盈盈,在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她永远赢不了有施喜。
气息渐弱,她知道,下面这一句,便是她此生能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明知答案如何,却依旧眼神哀求,人之将死,哪怕换来的只是一句假话敷衍,她也可以瞑目了。
“抱歉……”这一声叹息清冷如常,决绝得几近冷血。“伊挚急着赶路,没空答公主的问题。”伊倏的抽剑,尨兰颓然坠马。
倒在地上的她奄奄一息,眼见伊也下了马,踱步走至她身边,却没多看她一眼,而是拾起她早前丢在地上的羊皮信扭头离开,再没迟疑半分。
当那纵马而走的身影渐渐模糊,尨兰终于流干了眼泪。
胜哥哥果真从没骗过她。她十四岁那年,他与她评说的那一句“身似浮云,心如飞絮,食饮无味,气若游丝”,她终是体会到了。
原来,这便是相思——苦彻心扉……
她缓缓闭眼,她不甘心,但……终于……不必再相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