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凌晨，天还未大亮，赵红旗便叫醒了熟睡中的青花，父女二人推着昨天才正式完工的小推车，带着家中所有的资产—面粉和仅剩的食油及鸡蛋，走上了前去镇上的路。 赵红旗所在的村子，叫做赵家庄，距离最近的镇子虽然不远，但也有四五公里，所以，为了赶上镇上的早市，他们只能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 一路上，因为父女二人的体力都有些不济，所以原本需要一个小时走完的路，愣是让他们走了一个半小时。 “呼——” 看着镇上人来人往，叫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赵红旗眼神激动，自己的第一桶金，就在这些来来往往的人身上了！ 找了一个空位，他立刻忙活了起来，生完火、和好面，给青花和自己做了个鸡蛋灌饼之后，一边吃一边扯开嗓子叫喊道： “南来的，北往的；马来西亚，香港的，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呐，豫南名吃鸡蛋灌饼来了！好吃不贵，价格实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是的，鸡蛋灌饼，就是赵红旗发财之道第一步！ 赵红旗前世就是地地道道的豫南人，所以对自己家乡的名吃，他可谓是熟悉至极，再加上前世他是扑街作者的缘故，所以洗衣做饭都是信手拈来，虽然他的厨艺并不能登堂入室，但是做一个能吃的鸡蛋灌饼还是不再话下的。 来来往往的众人，听到赵红旗的叫卖声之后，都是一愣，这人挺有意思啊，人家卖东西就是直接吆喝卖什么卖什么，这家伙倒好，还整的挺洋气！ 八九十年代的豫省，思想文化都是相对比较封闭的，哪里听到过这样的叫卖声，所以赵红旗一来便是先声夺人。 人多了，自然就有人开始好奇了，鸡蛋灌饼？什么东西？还是豫南的名吃，要不要买一个尝尝呢？当下便有人问道：“老板，多少钱一个？” “加鸡蛋五毛，不加鸡蛋四毛！”赵红旗一边擦了擦嘴上的油，一边笑着抬头回答道。 “这么贵啊！”那人不免有些咋舌。 要知道，在经济落后八九十年，四五毛钱可是能够买半斤上等的猪肉了啊！ “大哥您真是说笑了啊，一看您的穿着就知道了是镇上的干部，您还在乎这点小钱？”赵红旗两世为人，而且深谙套路之道，自然知道如何能够激起人们的购买力。 本就是普通村民的中年男子，哪里听过这样的奉承话，当下就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膛，装作镇上干部的样子，呵呵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干部，那个啥，给我拿一个加鸡蛋的鸡蛋灌饼尝尝。” “好嘞！马上就好！” 第一单生意成功，赵红旗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当下就开始熟练的动起手来。 先是刷子在铁板上刷油，待到油温足够之后，将摊好的面饼放在了铁板上面，在面饼上再次刷油。 “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啊，竟然舍得刷这么多油！” “什么叫是不是缺心眼啊，做一个饼刷了这么多油，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见到赵红旗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刷了两遍油，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有些惊叹。 要知道，在八九十年代，油可是很贵的东西，不少家庭炒菜，除非是什么节日，否则都很少用油的。 而现在，赵红旗一张鸡蛋灌饼，都用掉了他们几乎一个星期都不一定能够用完的油，自然让围观的众人暗吞口水。 “滋滋滋——” 不大一会儿，鸡蛋灌饼的香味便传了出来，这一下，更是让围观的人有些蠢蠢欲动了。 他们也想吃点有油水的东西啊！ “妈妈，我也想要吃。” “宝宝听话啊，妈妈回去也给你摊饼吃好不好？” “不好不好，妈妈做的饼一点油都没有，我要吃油！” …… “要不要趁着这家伙是个缺心眼，我们也弄个尝尝鲜？” “可是五毛钱啊！还是有点贵了。” “贵个毛啊，这么多油，恐怕就不止五毛钱了吧？” “好像是这个理，妈的，买了！” 听到围观众人的撒泼捣鬼或者窃窃私语，赵红旗嘴角微翘。 他自然知道，刷的油多的话会很费钱，不过他更知道在这个贫苦的年代，油，对人们的吸引力究竟有多大！ 说实话，如此刷油他也心疼，可是没办法啊，谁让他的厨艺一般呢，即然手艺不行，那就知道用油来凑了。 赵红旗两世为人，而且经历了生死大难，他的心态早就已经成熟了太多太多，自然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就像他做鸡蛋灌饼用的油一样，如果他因为油贵而不舍得用，那么他的鸡蛋灌饼自然会少了许多香味，自然而然的，他也不会吸引到这么多人。 “老板，给我也拿个五毛的！” “我要四毛的！” “我也要四毛的！” “我要个五毛的！” “……” 买鸡蛋灌饼的声音不绝于耳，不大一会儿，他的摊位前便排起了队，青花也是一脸雀跃，时不时地说道：“你们不要挤，我爸爸很厉害的！” 虽然她说的话眼前不搭后语，不过人们对此根本就没有什么计较，因为那些人只是一个个的看着专心做鸡蛋灌饼的赵红旗，唯恐他在给自己做的时候少放了油。 一个多小时之后，赵红旗看着还在后面等待着送钱的客人们，不禁有些汗颜，他家中本来剩下的油就不多，再加上他在做灌饼的时候，也没有偷工减料，所以很快他带来的小半壶油就用光了。 基于此，他只能对着后面排队的人歉意一笑道：“不好意思啊，油用完了，今天就不卖了，想吃的明天再来啊！” “哎！搞什么嘛，排了这么久，结果还没有买到，晦气！” “就是就是！” “明天说什么也不买了！” “……” 不少人闻言，都有些气急败坏，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 对于他们而言，好不容易碰见了一个缺心眼的家伙，怎么舍得放过呢？ 不过人家没油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心中一边怨怒，一边希冀着这个缺心眼的家伙明天还能再缺心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