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走了, 将奚娴一个人丢下,而她穿着嫡姐天青色的披风, 呆愣地坐在月色下, 看着如镜般的湖面。
她伸手去,将湖中的月亮搅碎, 于是残月也碎了, 她心中的疯狂渐渐止息。
她没错。
只是单纯的想要过平静的日子, 当一个满足而快活的人,如果没有爱情,她也是能过得很好的,所以当一个尼姑并没有什么错, 错的只是她太弱了, 以至于即便是做出这样的决定, 还是要恳求嫡姐的垂怜。
奚娴扯了扯苍白的唇角,心想那又怎样呢?
她在那儿坐了很久,就坐在嫡姐垂钓的地方, 直到清晨时春草和秋枫发现她不见了, 急急忙忙走出寻她, 才发现奚娴已在湖边睡着了,唇瓣被冻得青紫,疏散得裹着披风。
没人知道奚衡来过,嫡姐就像她的梦一样, 即便在在梦里也这么漠然。
这么刻薄, 这么冷淡, 却奇异地令她心安。
她不懂为什么,从前她想要得到一段感情,总是唾手可得,即便最难得到的男人,也被她握在了手心,把她当作至宝一般迷恋珍藏,不是没有得意过,但当发现他的手太灼热烫人,奚娴便嫌弃起来,想要甩手脱身。
却再也做不到了。
而这辈子,她事事不顺,嫡姐爱护她,却永远若即若离,止步于此,疏离而淡漠。
奚娴很明白,她不能这样下去了,她想要救自己。
不再是躲避某个男人,只是想求心境如水,只有真正平和的人,才能得到幸福和安宁,那是抛开了物质和情感的快乐,来源于真正的清透和生而知之的幸运。
这是在俗世中,像是她这样生而欲壑难填的女子,所永远难以企及的。
她裹着披风,一步步往回走,心里慢慢想着事情,任由冰冷的颤栗和困倦在身上蔓延。
奚娴大病了一场,在皇觉寺无法挪动。
奚老太太只好又请了大夫上山为她诊断。
她不想活,却又渴望生的意志,青纱帐垂落下来,疏影洒在少女苍白的眉目间,奚老太太倚在绣榻旁,倦倦地瞧着小孙女。
这个孙女,若非是太子殿下的要求,她或许并不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