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纳基火山事件里,甚至更远一些的时候,最初在虚拟投影会议里,坐在方宋霆身边的女孩子虽然没有被投影拍进来,但他却可以通过方宋霆的反应间接推断出她的情况。
那个时候,方以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和看到其他几校代表时没有任何区别:对她来说都是初见的人。
——如果当时方以唯的情绪有所波动的话,方宋霆肯定会有所反应,但他没有,说明方以唯当时就是把他们当成陌生人看的。
之后见面时也是如此,最多就是“曾经在投影会议里见过一次”、只比生疏近一点的关系。
让荆河楚发现不对的,是他穿着熊猫玩具服和方以唯见面时,那个时候他只穿了玩具服,头套则拿在手里没有戴上,方以唯当时的表现却非常“异常”。
乍一看,她非常惊讶,常人会把这理解成“一认识的成熟的男人居然穿着个玩具服出门”的大开眼界、打开新认知的惊讶,但荆河楚却察觉到了方以唯当时惊讶下的……惊慌。
她很惊慌,甚至想掉头就跑——但并不是因为害怕,更像是……
她刚刚把他和自己认识的某个人联系起来,发现这其实是同一个人,而她曾经在那个人手里吃过很大的亏。
不是敌对关系,很亲密,却害怕,可又不是发自内心的如对待方宋霆那种害怕,而是……所有反应都会被预料到,翻不出手心的无奈和抓狂反抗。
可荆河楚确认,自己之前仅有的和方以唯打交道的部分,并不足以让她建立起这种感情来。
那个时候,荆河楚就开始怀疑了。
被诓骗后立刻认为自己是稷下学宫学生,带着种好像认命一样又像是意料之中的尘埃落地,没有任何提示下就认为自己是她的老师,对特殊听课证的熟悉,对熊猫院的熟悉,对博姨手艺的熟悉,对熊猫院熊猫的熟悉……
但稷下学宫没有过名为方以唯的学生,自己没有收过任何学生,熊猫院没有让任何一个外人来留宿长住过,博姨的手艺仅有几人知道,熊猫们也没有表现出对她的熟悉来……
所有的反应,所有的熟悉,都是方以唯单方面对他、对理应只有战略师一脉的人知道的特殊听课证、对熊猫院……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一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荆河楚朝着头顶的灯光伸出手,仿佛想把无形的光笼络于掌心之中。
轻不可闻的声音在起居室内悄然散去,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来自未来,或者,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