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挺好看的。”
反射性低下头,他说的是我的手机挂链。很久前买的链子,一个个很小的铜铃串起来,很有种古风的韵味。那会儿我的手机在我衣服口袋里,而那串铃铛一头系在手机上,一头露在口袋外面,悬在半空中。
“声音也很好听的。”
我动了动,试图让那些澄黄圆润的东西响起来。但幅度太小,晃了几晃没声音,有点尴尬的想直接掏出来甩几下。
握住手机时那些铃铛自己响了起来。
水一样清脆悦耳的声音,细细碎碎荡漾开来,一阵连着一阵,而这种叮铃声很快变得凌乱,挺沉的一串象在大风里似的不停上下晃动。
后脑勺一阵凉,再抬头时狂风夹杂泥土味的夜色扑面而来。
废弃的建筑工地。修了一半的大桥高高矗立在那里,它那平滑的仿佛在某种地震中断裂的截面下面有一道矮矮的砖头墙,而在那后面有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
那会儿他就在大桥尽头,很修长一双腿交叉放着,坐在荧光闪烁的电视机上斜睨着我。
慌乱后我镇定下来。第一次那么正式面对他,在狂风呼啸暴雨将临的夜晚,在离地15米的空中,以及……在本应早已倒塌的大桥上。
一切似乎回到了过去,我和他的第一次相见。
但是只有我一个人长大了。
“时间是什么。”
突然说。那当口他的瞳孔跟电视屏幕一样闪着两点荧光。
“如果人的时间是直线,那对我来说,时间就是无数个世界。”
“就像你临时起意用手机拍的那些照片。”
“不同的照片就是不同的世界。”
“时间会流逝,而照片里的东西,存在的会一直存在。”
说着站起来,黑发顺滑柔软在风里散着,闪着层微亮的暗蓝。按住发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把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