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犯案其实并不算频繁,每次都是瞅着冬末春初青黄不接时倒腾出粮食到市场售卖,而后又在秋后粮食丰收时低价购入填平亏空,一进一出赚个差价。
这中间利水最大的就是每年的漕运,扬州官仓中拨出粮食交付漕船,漕船一路北送后却不让卸粮在含嘉仓,而是继续北运至长安。当漕粮最终千辛万苦的到达长安时,船工水手们不会想到他们的船在含嘉仓的帐上已经飘没了。
这样的一趟运粮既不需要出本钱也不需要出运费,而关中粮价又高于江南,一船粮食几乎就是一船开元通宝,纯粹的无本生意利润之高足以让人眼珠子滴血。
看着看着,柳轻侯在供状上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王鉷和王銲兄弟。
周忠供说他曾在王鉷父亲属下任职,很得其信任,亦因此早早便与王鉷兄弟结识,并被他们以世叔称之。
后来王鉷入职监察御史,又正好是监察扬州道,两人来往遂密,并最终做起了这没本钱的买卖,扬州这边奔走的是其开粮栈的妻弟,长安那边奔走的则是王鉷胞弟王銲。
两人最初谋的就是漕运生意,至于一进一出赚差价的事儿是周忠与妻弟合谋之举,王鉷兄弟并不知晓。
与此同时,周忠也供出了王銲两度买凶杀人之事。
柳轻侯看到这里份外着紧,看完后却是哭笑不得,谁特么能想到原因并非自己所想的私仇,而是在长安无意间上了不该上的船。
果然是天网恢恢,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王鉷啊王鉷,这就是山高水长,后会有期,瞅瞅,这不就会上了嘛。
但供状到此总还是没说清楚,柳轻侯索性直接开口问那周忠,“洛阳含嘉仓的‘飘没’账目是怎么回事?”
周忠已近乎呆滞,干巴巴道:“我负责发船,沿途及到长安后都是王氏兄弟负责,含嘉仓也是王鉷走的关节,我不清楚”
柳轻侯不甘心的又追问了一句,“给多少钱你也不清楚?这可是你们共同的钱财,你就不怕他报假账?”
“含嘉仓那边不要钱”
“噢?还有这么好的事,不要钱要什么?”
“帮着从江南往长安运东西”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