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刘敬赶紧回道,“微臣此番经过河南,发觉当地的白羊、楼烦两个匈奴部落,离长安最近之处仅有七百余里行程。若是轻装骑兵,一个昼夜即可到达关中。而关中经过多年战乱,眼前地广人稀尚极凋敝,急需加以充实。微臣以为,齐国的田氏等族、楚国的昭、屈、景等三大宗族,以及那些诸候旧族,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已经在当地形成了极为强大的势力,其实并不利于朝廷的管理。如今皇上建都关中,周遭人口稀少,却是北靠强寇匈奴,终日受到眈眈虎视;而东面又有根深蒂固的六国旧族,对朝廷诏令的实行百般抵触。若是再有什么变故,朝廷总要面对这样或者那样的掣肘,不可能安然专注处理。不如将当年六国的后裔,以及各地的豪门名家全都迁往关中居住。如此一来,国内无事之时,可以借用他们防备匈奴;若诸侯王有所变故,也便于带着他们东进讨伐,还不用担心他们在当地作乱。对皇上来说,即可削弱各地势力,又可集中权力,还可以借助其力防御外敌,乃是一举多得的方略啊!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妙妙妙!”高祖竖着拇指赞道,“朕自迁都关中之后,常感周遭压力奇大,却没有办法去壮大自己。如若实行此项方略,定然可以消除这些劣势。朕可得谢过皇后,为朕举荐了个治国奇才!”
高祖于是让刘敬负责,将各地豪强大族,共十余万人口迁到了关中。
皇后对高祖的夸赞虽然不感到稀奇,却也为朝廷有了刘敬这样的能人觉得高兴。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位能人所行之事,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触到了她的底线。
却说赵王张敖,性子原本较为和顺,加上自小受到乃父张耳的影响,更是养成了屈己待人的习惯,故而此番受到高祖的万般挑剔,也能够隐忍下来。
当年西北一行,张敖更是受到皇后的认可。皇后也几次三番派人表示,等到鲁元公主到了出阁的年纪,便即让两人完婚。屈指算来,该是今年的事儿了。张敖想,高祖只有鲁元公主一个女儿,极有可能将这桩婚事大办一场。于是让手下人预先多做些准备,以免到时候闹个手忙脚乱。
国相贯高等人都是老江湖,早已经从燕王、韩王的身上看出了些端倪,认为主子身为异姓之王,必为皇上所忌,早晚要被除去。但若能娶得鲁元公主回来,与皇家的关系更近了一层,便多了一重保障,于是都劝着张敖尽早与公主完婚。
张敖已经步入中年,阅历也极为丰富,如何不晓得这个道理?只是此事着急不来,得等到公主成年才行,只能耐着性子静候朝廷的佳音。
好不容易盼来了朝廷的使者,却如听到了晴天霹雳,先是赵王府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接着便是张敖以谋逆之罪被逮,还要抓捕贯高等一众反贼。
赵午等人见此情景,晓得是东窗事发,眼看着谋事不成,反为主子招来祸殃,都感到极为沮丧,纷纷抽出佩刀,欲以死以谢赵王。
“住手!谁让你们这样做?”贯高依然冷静,怒责道:“咱们可别忘了根本!当初咱们乃是私下密谋,赵王确实并不知情。如今赵王却被牵扯进来成了主犯,身负不白之冤。如果大家都死了,还有谁能为赵王洗清冤枉?咱们还有比死更难的事儿要做,且待完成此事之后再死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