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之间一座琉璃桥,踏足桥心便如登临太虚。
天地何其浩渺,人又何其渺小。
秦王映月偷看仲父的脸,自嫪毐那句意味不明的话之后,他就对仲父生出别样的情感。
他怕在仲父脸上寻到一点痕迹,又渴望看到蛛丝马迹。
吕不韦收回望月的目光,恭敬地低下头去。
“前日大朝,仲父第一次缺席。”
“待罪之人,不配主持国政。”
“寡人的第一道诏令,就是杀人。”
“以后,王上会杀更多的人。”
“你猜他们推举谁代替仲父?”
不用猜,相邦大位空虚,左右丞相必然升任一个,不是昌平君就是昌文君。
“仲父以为如何?”
“昌平君圆柔,昌文君刚直,相邦总揽文官,宜柔不宜刚。”
秦王沉默,长久沉默,沉默到吕不韦忍不住询问:“王上,以为如何?”
“寡人以为”秦王笑:“仲父无可替代。”
吕不韦一罢再一复,满朝文武一头雾水。
吕不韦虽然复位,但声望已大不如前,事无大小都与秦王商量定夺。
这一年,秦王像一只吸水的海绵,不知道要收纳多少东西才算完。
郑国渠的工程他要亲自跟进,出兵魏国他要过问选将调兵后勤,甚至连楚国李园杀春申君的内乱他都要学习如何应对,如何跟文臣武将谈条件,如何跟底层官吏打交道,都是学问。
除却大朝诸事,秦王几乎赖在相府,把吕不韦十三年执政经验全部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