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慢慢耗着,夜色落下,这孩子才从里间出来,专挑小路回家,许贯忠在远处偷偷跟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宋安平小小年纪,一个人走夜路非常害怕,他一边走,一边捂着脸失声抽泣起来。
许贯忠跟了一夜,次日天明,宋安平已经平安回到济州城。
“好孩子,为了躲避金兵的屠刀,竟然一狠心走夜路!年纪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多苦!”许贯忠继续跟踪,发现宋安平回到城中那所破破烂烂的房子不久,里间便传来一个老人的怒骂声。
宋安平撒谎说去同学家玩了,爷爷拿出戒尺打了他二十下,并要他保证以后绝不再夜不归宿,这才罢休。
许贯忠回到家,夫人端来饭菜,问起去向,他俱实以告,并对夫人说:“我吃点饭,先去睡个觉,晚上我再去看看那孩子。”
胡乱吃了几口,补了一天觉,到了晚上,许贯忠又来到那个破房子的窗户外,把纸窗户捅了个小洞,暗中窥探宋安平,只见他正在烧火做饭。
做好后,这盘咸菜炒肉里,一共只有六块肉,每一块都特别小。他用稚弱的小手拿起筷子,全夹到了爷爷的盘子里,自己只吃咸菜。
许贯忠看到这一幕,立即走到门口,轻声敲门,宋太公那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呀?”
许贯忠道:“过路的客人,想要讨碗水喝,不知老丈能否行个方便?”
宋太公拄着拐杖迎出来,道:“客人快请,安平,给客人倒水。”
宋安平不愧在梁王的太学里读过书,待人接物举止从容。虽然身份卑贱,生活贫寒,却能不失学子风度。
他倒完水,双手捧着递给许贯忠,眼睛平视对方的鼻梁:“先生,请。”
许贯忠端起碗问道:“孩子,你今年几岁?”
宋安平道:“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