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水花溅落声,孩子的欢叫声,奔跑声……
无一不鲜活生动。
漆黑的眼前宛似也有了画面,一个从没见过的可爱孩童,一个面容模糊的成年男人,正裹着厚实的冬衣,在冰面上捕鱼。
即便被冻得瑟瑟发抖,祁寒一边原地跺脚,一边觉得心生暖意。
从那边的动静来看,那个人镩冰、走勾、下线、跟网,纹丝不乱,仿佛天生异才,做任何事情都是那么的轻车驾熟。祁寒很快听到了孩童的欢呼声,还有鱼儿出水的声音。
一大一小拎着网兜和大鱼回来,璞儿将祁寒的手从绒捂中拉出来,放在大鱼背上一摸,啧!滑腻冰冷,好大的个头!
璞儿眼角还挂着盐花一样的泪茬子,却咯咯笑着,十分开心。那人时不时发出压抑低沉的咳嗽声,祁寒握住他更加冰冷的手,心中不禁有些担心。所幸捕鱼的过程耗时极短,他们很快就回到了林中,四周又变得温暖适宜,不再冻人了。
那人也不知哪里来的精力,淌风冒雪,晨起晚归,在外头忙碌了一天回来,竟还有心思亲自造饭。
祁寒倚在木屋门口,手扶在牢固干净的木壁上,鼻端嗅到庖厨中传出一阵阵松木烟火味,和难以掩盖的食物香气。那个人的足步很轻,来来回回在灶火旁忙碌着。璞儿坐在门墩上,口里含着一根狗尾草,哼着歌。
那人造饭的速度可比璞儿快得多了,不出片刻功夫,就端了一个大砂钵上来,里头是咕咕冒泡的碧茄炖鱼。因为加了一些绿色的陶坛酸菜镇味,当真香气扑鼻。璞儿早迫不及待,从饭笸箩里盛了三碗米饭,摆在案前。
那人挥了挥手,示意璞儿将他的米饭倒回去。璞儿撅嘴,眼睛偷偷瞧他,商量道:“先生,忙了一天,很累吧,莫要喝酒,直接吃饭……”
那人看了璞儿一眼,心道,这孩子果然屡教不改,恁的叛逆。
适才明明答应了事事不得拂逆,转眼又忘了。可不知为何,偏偏又觉得璞儿这样的性子,反而让他舍不得打发走。
他揉了揉眉心,神情越发疲惫,道:“要喝点酒的。”
转头看向祁寒,问他,“寒弟,你喝一些罢?我有许多的酒,玉带春、梨花白、郭家酒、碧霞酒、莲须白、河清、双夹、玉酡红……都是自家酿的。”
陡然听到这称呼,祁寒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本来生着病,又已经很饿了,打算先吃饭,再者说,那鱼实在是太香太勾引人的食欲了。但又觉得人家盛情邀请了,若是不允,晾着他独饮有些不厚道,便沉吟道:“不如我陪恩公喝一杯吧……不过鱼冷了便不好吃了,恩公今晚也只饮一杯如何?”早上那人可是喝了许多才出的门啊……
“唤我翟逆吧。”
祁寒听到那人用极好听的声音慢慢说道。
祁寒暗自思忖,逆,哪会有人给孩子起这种名字,果然是个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