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郎暮言抬起头来,我以前一直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母亲。不过她辜负了我对她的信任,整整三次,三次将我伤得彻底,仿佛我不是她的儿子,只是一个她的仇人一样。她自私地只顾自己的感情,完全不考虑我们的感受。我心内,常常压着说不出口的闷。
他脸上有点孩子式的受伤害的表情,仿佛此刻他才是需要安抚的那一个人。苏剪瞳怔了怔,伸出一只手插入他的发间,另一手轻拍着他的肩背。被他需要的感觉,也可以在他脆弱的时候给他力量的感觉,让她心中生出无限的柔情来,也生出很多坚定。
暮言,我们再试一次。我和你一起去。她再怎么说,也是母亲,要是看到我们这个样子,爸爸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慰。我们再给她一个机会,她若是愿意接受我,那就皆大欢喜。
她没有说若是林淑秋还是不肯怎么办,现在没有余力来讨论那些。苏剪瞳先打了一个电话去酒店定好位置,才随即打通了林淑秋的电话。
这是苏剪瞳第一次主动给林淑秋打电话,打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她不由看了一眼郎暮言,她本身就是用的郎暮言的电话,不至于在林淑秋手机上显示陌生号码。郎暮言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算了吧,她执意不接,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苏剪瞳再试了两次,郎暮言夺过电话合上,心疼地说:算了。
林淑秋向来以脾气强硬著称,凡事非得要顺着她的意。以往不是原则性问题一屋子的男人都让着她,没有想到真的将她惯得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刚刚合上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却是郎临溪焦急的声音,老三,妈在爸的墓地上哭呢,我实在劝不动了,你过来帮帮我吧。
来到郎霍的墓地的时候,林淑秋趴在郎霍坟前几次哭得抽气,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就是一句:我命苦,我怎么这么命苦,当初你怎么不带了我一起去……
郎临溪在旁边好坏的话说了一箩筐,就是劝不动她,心疼也是无可奈何。
她是需要顺毛捋的脾气,郎暮言很清楚她的脾气,但是此刻真的不想再惯着她,走过去沉声问: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满意?
他这一声问话,林淑秋哭得更凶了,郎暮言从包里掏出一包烟,不甚熟练地拆开,点燃几支放在郎霍的坟头。他很少抽烟,被呛得连咳几声。郎霍在世的时候是要抽烟的,但是林淑秋管得严,他一向都是躲着抽。郎暮言将烟点好对着父亲拜了几拜,然后才回过头来说:妈,我想好好和你聊一聊,站在儿子的角度,可以吗?
郎临溪站起来,朝不远处的苏剪瞳走过去。他非常抱歉:对不起瞳瞳,本身是不想让你被牵扯进来的,还是将你带进来了。我妈这脾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剪瞳笑笑,看到远处,林淑秋情绪激动,郎暮言冷静,两人一直不停,不知道说了多久。苏剪瞳站得有点冷了,郎临溪将外套脱下来给她,她摆了摆手,婉拒了。有林淑秋在的地方,她不想添更多的麻烦。郎临溪能理解她的心情,将外套拿在手里,陪她一起干站着,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话题好。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苏剪瞳拿出来一看,已经错过好几通电话了,赶紧接起来,刚一接通电话那头焦急的声音传来,郎天白急急地说:瞳瞳,安然发烧了,现在家庭医生正在帮他检查,你回来一趟吧。
郎暮言正在和林淑秋说话,仿佛有感知似的,站起身来大声问:瞳瞳,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