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虽向来放浪形骸,不似道修那般古板的看重礼义,但是师徒间的羁绊,也足以桎梏许多,让魔道中人也为之慎重。惯来独来独往的魔修,自然不会轻易给自己上这种枷锁……可那人偏偏是晏血欲。
是年少成名眼高于顶,境界深不可测的晏血欲。
明面上,诸位魔君地位相同,没有屈居人下的理由,今日谁将“弟子名额”拿出来予人,都少不得被反唇相讥。但那人是晏老祖,莫说做他的亲传弟子,哪怕只是普通弟子,得他功法精髓一二,也有享不尽的好处,滔天的权柄。
想到这里,不少人都眼热心热了,心绪躁动不已,也来不及思虑周全些,一心盼着在晏血欲面前献宝。
寒清却是冷笑一声,他与兄长都看得清楚,这“宝物”分明……分明是为陆折衣提出来的。
可笑那群人还蠢蠢欲动着,也不知图谋个什么劲。
而始终被晏血欲注视着的人,却是手微一颤。那被随意捧着的酒杯跌落至桌面,浓稠的酒液滴在红衣上,泅出一片血迹一般的污渍。
陆折衣不是蠢人,不会听不出晏血欲的言外之意。
他空有修为却无适宜的功法,对魔修间的隐闻秘事又一无所知,有晏血欲这般的大能为他开道,今后行事都会轻松许多。
陆折衣只是意外晏血欲那张与便宜师尊一模一样的脸,又同是要收他为座下弟子,不免让人心生警惕。
巫情和陆折衣,这世上会有人将这两个名字牵扯到一处么。
陆折衣黑沉的眼睫轻轻垂下,敛住了眸中的冷意。
「虚玄君,身外化身之法可否被人察觉?」
系统顿了片刻道:「……或许。」
实则能骗过天道的法子,又怎么会瞒不住一个离识魔修。虚玄君只不过莫名,想让陆折衣离晏血欲远一些。
陆折衣不言。
他扶起酒杯,正视那位盯着他的魔修老祖,唇边笑意靡丽的像盛极将败的桃花,莫名让人觉出些危险感来。
两人遥遥相望,红衣魔修举杯一祝,将酒饮尽。
他仰起头时,白皙的喉颈便露出来,像极了那些浪子的风流,又脆弱得如同谁都能伸出手来,轻轻扼断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