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真第一回上惠氏诊所就吃了个大大闭门羹。
她拎着食盒在门口, 还不等内河码头敲响八点钟,便看见一个一身西装、其貌不扬的黑瘦老头从诊门口钻出来。趁他背身锁门, 淮真走上前去, 又想起云霞提醒她此人脾气古怪, 便稍等片刻,待他转过身来, 才礼貌喊道:“惠大夫——”
老头回头来, 眼神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直直落到她手头食盒上头, 唷了一声,搓搓手。
淮真弯了弯腰,双手递上,“季叔让我带个您的鱼翅汤, 请……”
她话音未落,手头一轻。
“鱼翅汤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惠老头一面说着,却没半点不好意思, 验货似的揭开盖子一闻, 嘿嘿一笑, 爽快无比:“行!那我就收下了。”
淮真见他笑容和蔼,答也爽快, 忙又问道, “您最近店里忙不忙?”
“忙!怎么不忙?再忙, 惠老头子八点雷打不动, 也得收工。”
“若是缺个人手帮忙……”
待要细说,一抬头,惠老头却已将食盒抱在怀里,扭头就走。淮真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干瘦如柴的老头,脚劲儿竟然这么足,到后头竟然像是怕被恶狗撵路,脚步越溜越快,人越溜越远,跟高速路上时速两百码陡然脱了轴的车轱辘没什么两样,咕嘟几下就滚没了影。
……咋不去参加四百米世锦赛呢?
第一遭上门便碰了个钉子,她摸了摸脑袋,一时半会儿还觉不出味。几步回了洗衣店,见屋里几人一脸乐呵,却是一副早已见怪不怪的模样。
阿福宽慰道:“惠老爷子独来独往半辈子,最怕事找上门,更怕麻烦。脾气古怪的很,要轻轻松松能逮住他,也就不是惠老爷子了。一回不成,百十回将他烦得不耐了,总不至于不成!”
夜里吃过晚饭,罗文嘱咐云霞上楼跟淮真整理房间,两人执着藏蓝棉布的一头将棉被抖匀称,云霞才慢慢跟她细讲起这惠老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