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是个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的中年白人。
那白人在后台点了支烟,自己却没吸,而是递给了那青衣。大约因着要上台了,对嗓子不好,那青衣推了推,没接。
突然之间,那青衣仿佛意识到谁在凝视着她。扭过头,看向二层看台。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停驻的地方,端坐着那个众星拱月、颇具气势的年轻男人。
淮真视线两相游移,最后落在青衣脸上。
她演一只妖,一张微尖的脸蛋儿被脂粉抹得面目全非。但从那一颦一笑的气质里头,淮真还是认了出她是圣玛利亚号上那名戏子叶垂虹。
叶垂虹往二层一瞥,转回脸,冲那白人微微一笑,脸上似乎透着点漠然与轻蔑。
二层包厢那人仍一动也不动,整个人仿佛是静止的,脸上没半点表情。
淮真突然从那两人视线的你来我往之间,觉出了一点山雨欲来之势。只不过她也只看到了些微电闪雷鸣,并不知何时大雨将至。
第五场开场前,那唱票人仍不见踪影。第六场,武生与青衣一同登台了,两人唱了一段,那头包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嬉笑。淮真听出来,是起先打趣她的、与洪凉生相熟的几名青年。他们中像是有人认出了那青衣,回想起洪六与她的渊源来,纷纷喝起了倒彩来。
立刻有人起哄:“洪六,那小媳妇你若不想娶回家,要不兄弟几个合计合计,凑钱帮忙替你买了去,以绝后患!”
另一名青年大笑着,唱戏一样地唱起票来:“洪六少不要小媳妇,四百二十五美金一次!还有没有?”
另一人说道:“五百,五百我要了!”
“四百五百的,你们也不嫌丢了凉生少爷的人?一千二百整,买凉生少爷在旧情人面前一个清白!
“这可是洪爷亲自挑的人,哪里才值一千二?两千!”
“你们这些丢人现眼的狗东西……三千!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