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席间诸人皆是一振。
“楚公子,既是如此,万望据实以告,那宣家二子,可曾来此?现下何处?”
楚锦目睑一抬,眼尾直飞入云,口唇一开,悠然应道:“惜得楚某从未得见甚宣家二子,即便有心相帮,无奈力有不逮。”
“不过,”楚锦一顿,待将诸人郁郁失落之态纳入眼帘,这方眨眉两回,面上稍见踌躇,缓声再道:“不过,数日之前,确有落魄剑客登门挑战。楚某见怪不怪,同其各自过了几招,分了胜负,便打发其去了。”
“那剑客共有几人?可皆是书生神色,粗布旧袍,披发佩剑,瘦骨嶙峋?”
楚锦闻声,直面胥留留,稍一颔首,柔声接应,“剑客确有二人,形容亦是同胥小姐所言相类。只可惜,来我府上那二人,却是一前一后,分别前来。只说其乃江湖浪客,以武会友,欲同楚某分个高下,余事略去,不曾言表。楚某本以为其尚有所求,几番旁敲侧击,皆不得法。常言无欲则刚,古人诚不欺我。”
闻人战听得此处,自是未能将楚锦言下轻慢调笑之意领会,自顾自咂咂口唇,两手分持一只细辫,娇声便道:“楚大哥,胜负如何?”
楚锦见状,不禁莞尔,摇眉两回,柔声应道:“楚某不才,两役小胜。”
五鹿浑两目一阖,脖颈朝后一扬,待得片刻,方抿了抿唇,启睑再道:“战后,那二人分往何处,楚公子可有消息?”
楚锦两臂往膺前一抱,面颊一侧,轻巧应道:“其既战败,怕也失了同楚某把酒言欢之心。潦草作别,匆匆离去。楚某实不知其归处,万望胥小姐祝公子见谅。”
容欢静默多时,当下终是不耐,折扇一摇,抬声便道:“那二人,便未留下甚有用说话?”
楚锦脖颈一歪,挑眉直面容欢,想也不想,立时应道:“楚某实不及容公子谈锋摧人境界。擂台比武,我等只用兵器,不费唇舌。”
容欢被楚锦出言一讥,面上已是青白一片,正待反唇,又闻楚锦朗声笑道:“楚某并非市井之人,咸朋山庄同宋楼干系,在下实不欲深究。只是,现下尔等既来我一笑山庄寻人,想是得了宋楼奶奶指点。这般细思,那二人必是宣氏剑客无疑。其剑法招式,颇是凌厉;变招应对,极见天资。若非其分别前来挑战,怕是楚某亦难逐个击破。胥庄主以一敌二,本就不易;擂台之事,瞬息多变,天时地利,潜移万千。失意者曲珠难系蚁,得意者直钩可取鱼。万般造化,拗不过一个‘命’字去。”
此言一落,胥留留怎不知其心意,笼统收了面上失落,恻怛强作个笑,虽感半身痿痹,却仍攒力拱手,徐徐冲楚锦再施一揖,权当谢其为胥子思留了颜面。
楚锦见状,面上反见凝重,躬身回了个礼,轻声再道:“楚某初时确不知那二人底细,只是见其瘦弱,恐其不敷,便于战后以村酿山肴飨之,又赠薄资,以为周济。在下实在……实在有些愧对胥家小姐。”
胥留留闻听此言,已然思量起当日胥子思慷慨款待宣家二子之行,两相对照,胥子思同楚锦所作所为,倒是如出一辙,相近的很。原引为声气之友,叵耐化生死之雠。
如此一番琢磨,胥留留禁不住眶底一热,鼻头见红,抬掌徐徐掩面,辞间已是哽咽,“何愧…之有?楚公子……何愧之有?”
几人见状,皆见黯然,重又入座,不发一言喝些闷酒,吞声咽苦困坐愁城。
正于此时,听得不远处又是一阵嚣闹。五鹿浑未见其人,单闻其声,已然心知是山庄九位夫人赶到;聒噪声由远及近,直引得五鹿浑头壳一热,脑仁隐隐发麻。
果不其然,半盏茶功夫,九位夫人已是结伴入了湖心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