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那鱼悟和尚,好不识抬举。”
宋又谷见五鹿老恼怒,不由轻嗤一声,心下暗道:你这小王爷,脾气比我还大。怕是真被你那父王同长兄惯纵坏了。
五鹿浑不应五鹿老,反是抬眉瞧一眼宋又谷,轻道:“宋兄,方才于鱼悟师房外,可有查得什么古怪?”
宋又谷脖颈一紧,摇扇笑应,“入门是客,若说那二人烹茶论佛,怎得桌上唯有一盏?”
“莫说茶盅,我见那茶灶茶壶也自桌上移到了旁处。”
五鹿浑唇角一抬,冲五鹿老缓缓颔首,又再笑道:“之前沾了师父的光,曾偶得隋掌门点拨指教,也同其小有接触。然,我可从未敢动念验一验那传言。直到刚刚,我才断定,江湖上关于隋掌门的传闻,果是真的。”
“传闻,是何传闻?”五鹿老一听,来了兴致,单掌一攀五鹿浑胳臂,面颊一扬,立时接应。
五鹿浑摇眉苦笑,顿了半刻,方道:“隋掌门虽是耳背,却独有一手旁人学不来的本事。”一言既落,五鹿浑定定瞧着五鹿老,神色着实耐人寻味。
五鹿老被五鹿浑瞧得心虚,自感毛发倒立,探手向前,颤声道:“兄长,你莫吓栾栾。难不成,那隋老头会读心不成?”
“并非读心,乃是读唇。”五鹿浑一笑,抬掌轻将五鹿老两手从自己肩胛扫下,身子暗往边上一偏,愈远了五鹿老,一定,方道:“其若看见对方唇动,即便听不见,也能知晓对方说话。故而方才,我故意低语,同其打个招呼,其瞧着我,辨辨唇语,已然明白我说了什么。”
宋又谷目珠一转,同五鹿老换个眼风,思忖片刻,二人已是异口同声,“那二人有事不欲人知!”
“若忖度不虚,怕是他们以指代笔,借水为墨;一个读唇,一个断字。既无声又无痕,不留破绽,岂非高明?”
宋又谷长纳口气,低声试探道:“你们说,其所议可是同那大欢喜宫有关?”
“他们二人,以年齿论,于廿年前那异教之事,总当知晓一二。然则,以上种种终归不过推测。”五鹿浑抬掌,徐徐给自己布了盏茶,轻啜两口,再道:“隋掌门归于雪山日久。廿年前,其同鱼悟师,又能有何交往?”
“廿岁前,那老和尚应该方到而立之年吧?瞧模样,他同隋老爷子之间,应该隔了两轮。”
宋又谷扫一眼五鹿老,轻声应道:“差不离。廿岁之前,鱼悟也不过而立;那时的隋掌门,可是已然到了知天命的岁数了。”宋又谷一顿,挑眉展扇,掩口笑道:“我还听闻,现在的宝象寺,原本不叫宝象寺。很早之前,那一处原名‘报恩寺’。寺院老住持,于鱼悟幼时收留了他,传他功夫,助他成才,恩深情重。后来老住持圆寂不久,那鱼悟便被垂象国主带入皇宫,小和尚成了大国师,报恩寺也改了宝象寺。”
五鹿老翻个白眼,稍一侧目,直冲宋又谷惊道:“怎得江湖上这些个陈谷子烂芝麻,你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本公子博学多闻,你不服气?”
五鹿老下颌微抬,摩了摩那透出假面皮的须渣,轻声嗤笑,“本王仅得一口,怎能跟你这‘吕’、‘品’、‘器’争长论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