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又六个时辰前。
玲珑京,无忧王府东面耳房内。
闻人战虽是忿忿,放言将五鹿老斩成人彘以为威吓,然则那五鹿老,早是昏沉沉醉在榻上,又岂会为着这气话惊惧?
闻人战思量再三,伴着肚皮一声连一声的咕噜,一个念头,飘飘忽忽便漫出脑壳来。
“幸亏游叔叔教了本姑娘两手易容的皮毛。”闻人战笑靥大开,抬手拍拍身侧一随身布袋,轻声自道:“此时此地,想来堪用。”话音方落,闻人战已是急不可耐,妙手一开,施为起来——两掌并立,左刀右剪,三下五除二,先将五鹿老那山羊胡须剃下。
易容这般功夫,所需的,一则是一对巧手,化腐朽为神奇;再则是一双明眼,可在短时间便将易容对象的特征记下,这方好依样画葫芦,不致失真;最后,还离不得一颗七窍心,见招拆招,应对从容,方可将身边一干人等全部糊弄过去。
游旧传授闻人战这本事时日并不久,然则巧的是,闻人战却是天生的冰雪玲珑,操习起来,也是像模像样,颇慰游旧老怀。
约莫两个时辰后,屋外早是大亮,闻人战取了桌边一块小镜,细瞧其中:见一男子,年不过二十出头,形容煞是美好。高鼻深目,薄唇尖颌,肌肤雪白,更衬得一把山羊须颜色浓重,颇显出男子气概。
闻人战见状,巧笑不迭,转眸再瞧榻上那人,活脱脱一副娇俏少女样貌,哪里还有半点五鹿老先前的样子?
闻人战两掌一对,心下早是沾沾自喜起来。垂眉细观,眼睛却又盯上榻边玉环所牵那根银铃,此一时,少女那压不住的好奇心又不合时宜的发作起来。
“我可是无忧王子的样貌,现这宅子里,属我最大,何需惧了这小小一条铃去?”闻人战话落手起,右掌四指一并,已是徐徐拨弄在那铃上。
哗哗哗,其声尖脆明亮,却不令人烦扰。
闻人战殷殷心切,举首戴目,候了不过半盏茶,已然听得屋外一仆妇恭敬道:“遵王爷令,进肉。”
话音方落,数人鱼贯而入,掌上各托一盘,其上分列羊肉、牛肉、禽肉、河鲜。
闻人战尚在耳房稍内,也未将来人尽数瞧得仔细,然其鼻尖一抖,口内津唾,已是咽不尽。
待那仆妇一一告退,闻人战立时凑到餐盘跟前,两掌一拍,也不劳筷子帮忙,十指急抓了那些个熟肉,狼吞虎咽起来。
一袋烟后,闻人战又将那银铃摇了数次。多回试探下,其方知晓这银铃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