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在求人放过,这分明是理直气壮的指责!
先是暗指他未尽职责,不敢出面指认真相,后又暗指是因他弹劾冯英廉与和珅在先,复才铸成今日困局。
一字一句都犹如利刺一般在戳他忌讳莫深的痛处。
随着廷审之后的局势渐渐明朗,目光向来敏锐的他又何尝能做到不去怀疑这是一场景仁宫为排除异己而设下的阴谋……可他无凭无据如何能证明真假?
他不停地在内心说服自己,可对上冯霁雯那一双仿佛能洞穿他人心思的眼睛,又忽觉内心竭力垒砌的一切都轰然倒塌。
所谓说服,不过是在为自己开脱。
同样是怀疑,同样是无凭据,他当初不还是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弹劾冯英廉与和珅吗?
如今一样心存疑虑,为何却做不到一视同仁?
她说的或许很对。
他心中有话不敢说,有想做之事却不敢做……
他有意想捅破这遮天疑云,却迟迟不敢打出这一拳!
这一刻,他才陡然发现,他成日以忠直自诩,光明磊落,实则却连直面真相和自己所犯过错的勇气都没有。
诸多反复与犹疑在内心翻涌呼啸着,如同野兽一般拥有巨大而莽撞的力气,似要将他内心所有的晦暗不明都一并撞碎。
“多谢钱大人。”
冯霁雯未有多说,自行道谢离去。
她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刃上,唯恐下一刻钱沣便将她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