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墨家的高层,期待适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他可以微笑地给徐弱讲述道理,可心中却也惴惴。
说到底,费国的事不是费国的事,而是中原诸国的事。
最终,费国的起义变为一场天下的预演和经验,墨家又能完全控制泗上诸国;还是费国的起义最终成为一场悲剧,魏齐等国没有按照适提前布置好的局面全力干涉提早将墨家拖入乱世泥潭?
这是未知的,只能用说知推理之术来判断,险之又险。
墨子逝世之前,对于墨家的期待归于两处,一处是天志,另一处就是墨家的规矩制度。
不管是出于适一直以来判断正确的信任、还是在同义会之前适挨个进行了说服,程序上规矩上一点问题都没有,那么就算有人反对,一旦定下来了,就必须按照这个办法走下去,哪怕是失败作为代价。
一时的胜利和失败,相较于墨子认为可以借此存于万世的规矩制度和程序而言,不值一提。
…………
但凡规矩,都是人定的,所以必要的时候总可以更改。
费国的乱局,从季孙峦站出来说了那番支持民众的话之后,其实就已经演变为了变革规矩的乱局。
都城的胜利是必然的,这是氏族时代和国人议政、国野之别、国人服役等制度留下的残余。
和分散的村社不同,都城之内的民众可以有效地组织起来,在春秋乱世之中为了家族存亡,国君不得不允许民众的自组织,以维持自身的军力。
这种自组织之下对于城邑、封地结构的小国国君而言,反噬的威力也足够大,国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决定君主是否能坐稳位子,只不过从前的背后主使者是明面的贵族,而这一次则是隐藏的墨家。
背后站着的人不同,也就决定了规矩的不同。以往改变的,只是国君,而不是规矩。
这一次看似也和从前一样只是改变了国君,实则改变了规矩。
一直隐藏不出的季孙峦在宫室被柘阳子带着甲士占据之后,终于在“护卫”的保护下露面。
而露面的第一件事,就是重申了一遍当初卫让在民众集结时候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