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寇的这番话,顿时引来了一阵嘘声,国人将要呼喝之时,一个声音自远处传来,大声道:“缪矣!”
这个声音既不是孟胜发出的,也不是徐弱这样的在费国的墨者发出的,而是传自一辆马车。
马车上下来一位华服公子,身段偏偏,身着华服,腰间佩玉,胯间有剑,身旁还有四名持剑护卫,正是这几年一遇灾荒卫让便会借他的名字施舍众人的季孙峦。
季孙峦两腿有些微微颤抖,刚才喊出缪矣的时候,声音其实已经发颤。
好在身边的四名护卫前几日展现了与众不同的剑术,并说必会拼死以护。
卫让前几日又说,买到了火枪数百支、铁剑数百柄,并联络了民众,以此为后盾,又借季孙峦的名义在民众中广播一些支持民众的说辞,已经让季孙峦退不下来。
说完了缪矣,季孙峦长呼一口气,稳住了还在颤抖的双腿,在四名护卫的保护下站到马车高处,回忆着这几日一直在背诵的一篇文章,磕磕巴巴地说道:“法……法……法古……如如如何无过?若以稼穑论,古制漫天撒籽、刀耕火种,若法古,便要让天下饥馑,这难道不是过错吗?”
这一篇文章是卫让替他写的,具体是谁捉刀,季孙峦也不清楚,这几日一直背诵,就是为了今日能够在民众面前说出来。
只是他和那些在彭城沛邑学堂、集会中锻炼出来的墨者不同,并没有在千人面前发表演说的经验,猛看到这么多人,心中不免紧张。
先说了这么一句后,身边的一名护卫悄声道:“我会站在公子身前,公子演说的时候,若是心慌,便不看众人,只看我的肩膀。”
说完,这人按照之前早已经演练好的态势,站在了季孙峦的侧前方,既不能挡住季孙峦,又可以让季孙峦不至于看到太多民众。
季孙峦转了一下目光,没有那么多人了,心中便少了几分慌张,又深吸一口气。
之前背诵的那几张纸上,有很多的内容,具体对方可能会说什么,都一一列出可能,提前背诵,旁边的一名护卫只做题词之用。
季孙峦便在那时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如今做护卫的,虽然可能都在义师服役过,粗通文字,但是一个口里能够动辄谈及诗曰、王曰的人,怎么可能做护卫?
可是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这些护卫就在身旁几步之内,自己若是说的不如人意,只怕便有血光之灾。
而且如今自己的名声在贵族圈子里已经臭了,成为了仇人,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不如就此机会谋个将来。
至于说卫让到底是出于朋友之义,亦或是另有目的,那已经不是季孙峦现在能够考虑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