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人,却直直地将矛尖搁在了自己的身边,让自己于众人面前被辱!
楚王想要怒骂,可再看看对面那些人脸上扭曲兴奋的神情,没有从眼神中看出来哪怕一丝的对血统和爵位的敬畏,终于将那些怒骂的话咽到肚腹中。
距离楚王最近的那支长矛的主人,双臂因为兴奋而颤抖,牙齿咬得咯咯响,许久之后竟然仰头大笑起来。
“即便血贵为王,还不是乖乖站好?我一个庶民,还不是可以抓到你?此时此刻,又有谁来维护你们的规矩?我就是庶民!我就是对你不敬!你能奈我何?哈哈哈哈哈!”
他以沛地方言大笑,引得旁边同袍都笑,各种类似的侮辱性话语句句出口。
双方或许并无直接的仇怨,但曾经身份的区别与墨者的宣传,造就了这种身份上的巨大鸿沟和不屑。
也幸好此时书不同文而车不同轨,这些庶民用的又是方言而非雅音,否则这样蕴含了无数侮辱的笑骂声,定会然楚王羞愧自刎。
最近的那支矛尖,因为主人的笑声而颤抖,楚王的眼光也随着颤抖的矛尖而游移,心中猛跳。
持矛大笑的那人,在那些压抑了许久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报复快感迸发之后,才想到今日自己竟然真的俘获了一国之君,而且还是天下第一大国的国君!
这大国的国君,如今就在自己的矛尖之下,任由自己辱骂却无可奈何。
想到从前,莫说是辱骂国君,只怕辱骂几句士与大夫,都不会有胆量,甚至可能会死。
可如今,真真就是在辱骂国君。
墨者说,人人平等,这矛的主人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平等的了!在沛县乡间,万民制法之后,辱骂别人不会受到惩罚,只有杀人行凶伤人才会,他骂过人,却还没骂过国君,今日便骂个痛快!
以往若是辱骂国君,可能会死,可现在却不会,因为没有人来维护辱骂国君就要死的规矩——若真有人,他此时此刻也愿意用这长矛维护墨家的规矩。
这不是贵族该有的行径,若是公孙泽那样的君子,此时哪怕是敌对的状态,也会脱下外套给楚王披上怕他寒冷。
而这些人却琢磨着要不要把楚王的衣服故意撕破,看看王公的衣料是不是真的如此华贵与众不同,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冲着楚王解开衣服掏出鸟儿尿上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