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开始理解父亲了,被九道枷锁禁锢之后,他拥有了永恒的生命,但被强化了记忆的千年冕却始终无法彻底的欺骗自己,那现实中化为焦土的大地常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觉得累了,千年来的记忆一丝不差的刻在脑中,每一天都仿佛清晰得近在眼前。他很希望自己能忘掉一切,但他做不到。他更想生命能走到尽头,可是终点却在无限遥远的地方。
千年冕开始害怕了,恐惧了,所谓永生,绝对没有他想象中的美好,他开始向那些不知情的人讲述世界的真相,但鲜有人选择相信,而那些为数不多愿意聆听的人,也会在第二天忘记之前听到的一切。
千年冕猜测,这可能是被剥夺了传承的枷锁起作用了,真相,永远只能存在于本就知情的人之间。
从此以后,千年神庙前多了一个枯坐的疯子。不过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知道真相的人们开始越来越多的来到千年神庙前,与千年钥父子一样,麻木空洞的望着天空。
又是一个五百年过去了,第一代知晓真相的永生者们几乎全部聚集到了千年神庙前。这是一群被记忆和永生折磨的痛不欲生的人。
这里有曾经自以为因祸得福妄想征服世界的疯子,这里有曾经自以为是的可以免除死亡降临的幸运儿,但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让人憧憬的,当死亡成为了妄想,那结束一切的权利开始成为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信仰。
这一天,枯坐两千年的千年钥站起身。他从未想过,被剥夺了死亡之后,可以两千年不吃不喝还能活着。
“今天,终于所有人都重新回到这里了。”千年钥缓缓的开口,他的语速很慢,也很平静。
“这个人很厉害!”叶轻眠对花织和佘璇说道,“厉害的有点可怕。”
“为什么这么说?”佘璇问道,她丝毫都不觉得这个沉寂了两千年独倚望天的老人有什么地方值得叶轻眠如此郑重。
“因为他坐了两千年。”叶轻眠认真的想着,这让佘璇差点笑出声,好在这里只是意识的世界。
不过很快,佘璇察觉到叶轻眠反馈的思想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甚至花织都隐约传来了一股对千年钥的肃然起敬。
“我不明白。”佘璇依旧疑惑。
“永恒的生命,不会遗忘的记忆,这些全部都是无形的枷锁。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沉重,直到有一天再也无法被承受。”叶轻眠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佘璇,“那些经历过现实,又选择活在梦中的人,回归了往日的生活,他们的经历的累加,让他们已经迷失在岁月里了,那无数繁杂又无法被忘掉的记忆会变成跗骨之蛆,将永生如影随形,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