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撤和溃逃,在行为上并没有什么分别。
至少在关山尺眼中没有分别。
前方溃败的王朝军队,就是他驱赶的羊群,可以替他踏宽道路,可以替他踏平前进路上的各种障碍。
悠然追出数里,关山尺面色突然一沉。
原来此处的地势开阔起来,前方的赤乌神骑向两边分散开去,速度陡然增快,瞬时便与他拉开了五十余步距离。
他刚刚斥马加速,却又猛地勒马停下,同时手中黑枪嗡然飞起——夜空里传来更加响亮的嗡然声,就像是突然飞来无数的蝗虫。
密密麻麻的箭矢自天而降,穿透雪花、划破寒风迎头落下。
黑枪呼呼飞舞旋转,刹那间搅绊格挡住了上百只箭矢,但却不能阻止数以千计的其他箭矢落入西羌军阵中。
“扑!扑!扑……”
无数利器插入肉体的声音、戳中骨头的声音、击中金属的声音,瞬间在关山尺身后响起,每一道声音都不算太大,但都让他心悸不已,而所有声音汇集到他耳中,更让他感觉像是被闷雷击中,脑中嗡嗡直响。
紧接着身后惨叫声四起,哀嚎一片。
关山尺瞪目回看,军阵如同一片被踩踏的麦田,其中那些黑漆漆的缺口和空地,代表着至少上千人的伤亡。
他心如刀割,咬牙下令死者暂不论,伤者就地等待救援,然后又令前进——此时赤乌神骑已拉出一里多的距离。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王朝人血债血偿。”
他在心里默默地对那些死去的军卒说着,那些军卒和身后任何一名军卒,都是跟随他十七年的好儿郎,他实有不舍。
但默默地说完这句话后,他心里又是一凛,因为他回想到了一个细节。
在他和赤乌神骑之间拉开五十余步距离的同时,箭矢便落下了!
这个细节让他心生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