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静白懒懒地把眼帘抬了起来,眼睛里空荡荡的,刚才那些太过明显的情绪都重新被冰封了起来。
颜米无端端地感觉到一股焦躁,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脑子里根本没有合适的台词,他想做点什么,但是他我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鄂静白看着他如同困兽一样的表现,心里所有的尖刺倏然就塌了下去,一种难以言状的酸涩从胸膛直冲鼻尖,冲得他几乎落下泪来。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迁怒颜米的,明明错的人都是他,为什么他要去怪颜米学会了骗他呢?
这只人造的小兽藏在人间的角落里,自娱自乐,怡然自得,是他非要把他抱出来放在阳光下,学会了怎么在人群里光明正大地生存,如今鄂静白却又要怪他学得太快,生存得太好,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最重要的是……
鄂静白看着颜米直视着自己的那双浅褐色眸子,那眼里的神采那么纯粹,瞳仁里倒影的人也永远只有一个人。
这样的认知也让鄂静白很绝望,他背不下这份深情,但也没有辜负的勇气。
“颜米,”鄂静白轻声道,“要怎么样,你才肯好好地过你自己的生活呢?”
颜米困惑地道:“没有你,那是什么生活?”
鄂静白哑然,片刻后才道;“也许……会是正常平静的吧。”
“什么叫做正常?”颜米注视着他,“和大家一样的那种吗?”
鄂静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米的眼里带着纯然的不解,“那是大家的生活,为什么我一定要过他们的生活?”
鄂静白言语苍白地道:“可能是每个人都这么过着吧。”
“不是每个人,”颜米固执地反驳道,“很多人都是不一样的,我学校里的老师都没有过一样的生活,哲学系的林教授终身不嫁,文学系的闵老师喜欢同性,信息系的陈老师出轨被开除了,工程系的高主任喜欢每年抽两个月去外国做科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你一起过?”
鄂静白怔然地看着他。
这样对身边同事的信息信手拈来的颜米,和当初那个连自己身边亲密的朋友暗恋他、有学生跟踪偷拍他的那个男人差得那么远,远得像是无情无欲的神祗亲自踏下神坛走进了万丈红尘,学着寻常人的柴米油盐,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