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一样快步退出御书房,只觉得心里一片空。像是被皇上那一扇子打傻了,没有了七八她们要被处死的悲,也没有自己劫后余生的喜。走了好几步才明白过来一件事,我往常未免太拿自己这个头衔当回事了。我到底是皇上放在这个位置上给自己解闷儿的。
“统领!”大公公的尖嗓子在背后响起。
我赶紧恭恭敬敬地回过头。
“皇上还嘱咐统领一句话,今儿去上书房的时候,去找个先生问问‘我不杀伯仁’这句话!”
“是。谢大公公!”
“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啊!”他一甩拂尘,慢悠悠晃进屋里去了。
最后那一声“啊”真是百感交集,看来我刚才实在是把他急坏了。
宫里处理犯罪宫人一向不费周章,只要皇上或皇后给了明话,找个适当日子就在僻静处悄悄办了。
回到营房枯坐了一阵,我摸出了些银钱放在身上,无论如何,我该去见七八她们一面,送那些姑娘们一程。皇上说,我记的帐过于明白显出蠢来。那就是说,我也可以做一点不那么合规矩的事情。
单调而尖利的蝉鸣从外面大槐树上传来,一下一下刮着人的心。
下午去接四皇子的时候,正看见顾学士在院子里把晒的书往匣子里收。卢太师的课还没讲完,我便上去帮忙。
他见是我,有点腼腆地说:“统领有好些日子不来学武了。”
“后宫有差事,走不得。”我不好意思说,这是因为我和外男“过从甚密”引起皇后娘娘反感,不让来了。
“昨天尤师父还念叨过,说是不是学剑那几天得罪了,再不来了。”
“哪里的话。”我不好意思说,这得怪唐师父非要给我指那么一条“阳关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