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翻过身,抬了抬头,我便扶她坐起来,从旁边的楠木简榻上拿了个大靠枕给她放在背后。
“哎,不对,拿这边这个!”她支着身子不肯倚下去。
“娘娘这枕头里都有讲究?”我换枕头的时候仔细瞅了瞅这一对放在两边的青绿缎子靠枕,明明一模一样。等她坐好了,我从旁边衣架上拽了件玉色夹袄给她披上,她才羞涩地说:“你先去拿的那个是珏……是太子的。”
“这……这有什么区别?”
等我在旁边一张螺钿圆凳上坐下,她耐心地解释道:“他有时候白天回来,只愿意在那个硬榻上歇着。我平日脂粉、发油、熏香用一大堆,身上香气太重,靠过的枕头难免沾着这些气味。太子身上本来就那么一点刚刚好的木香味,若是回来闲躺一阵就沾一身甜腻腻的花草气息,再出去见大臣多不好?所以两个人的枕头被褥我都记着,不能用混了。”
“我的天啊!”我皱了皱眉头,问:“娘娘,微臣一个女子尚且不懂什么香是什么,敢问一句:前朝那些大老爷们儿真的闻得出来这个?!”
“这是因为我屋里还点着香,你不觉得。到了没有香味的地方,就明显了!”
“娘娘也不容易!”我由衷地叹了口气。
“不说这些了!”她红了红脸,岔开话题说:“我猜你和皇上都还想知道蛊虫的事情,大体同你讲讲吧。我那天不是告诉你麟国有个部族沉溺于蛊毒之术,人人都会制毒用蛊,连新郎新娘成亲都要相互下蛊吗?皇上中的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怎么中的?”
“这你别问!皇上自己知道!”
“是!微臣不问!”
她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壶,我赶紧起身去倒了一杯来,茶具还是大婚那天的那套喜相逢大蝴蝶。她喝过茶,继续讲道:“这个部族也有好几百年了。可是麟国这一代国君福叻王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个部族太过阴森邪恶,派大军把他们全族剿灭了。照我猜想,你们宫里这位田娘娘,兴许就是那个部族的遗孤,还怀有这独门本事。你肯定奇怪她的蛊是怎么拿到宫里来的?”
我点点头,答:“娘娘说的正是!微臣正想不通,她又没什么行李带进来……”
“这还真怪不着你!我正要说到这奇异之处了,别处的人养蛊还用个匣子罐子什么的,他们是从小就在自己身上种着蛊苗,要用的时候就放点血养出一对来——具体怎么养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有他们人活着,蛊是要多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