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夕感到十二万分的迷茫,为了自己的存在。
苦禅寺的清远大师说, 古时候确定某人是另一个人的转世, 所依凭的证据是心魔。前世的心魔,像裹缠着执念的跗骨之蛆, 一直攀咬着你到下一世。
心魔里有记忆的碎片。
所以有些圣人, 是在噩梦中觉醒。
终于找到自己轮回经世的天命。
可杨夕如今, 也是不记得曾经的。她所知的关于过往的一切,又何尝不是从噩梦中觉醒?
我已不是杨夕, 而是转世的另一个人吗?
比如王二丫……什么的?
那个面相凶恶, 神情和气的老叛徒, 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不是。”陆百川宽厚的手掌, 按在杨夕的肩膀上, 并不看她, 而是一双铜铃样的牛眼睛, 盯着湍流滔滔的地下暗河。
两人说这话的时候, 是在论道的间隙, 众人因为举着飞剑、掐着法诀、排着方阵, 实在有点累得着不住。所以决定先暂停歇息一下。
杨夕一个人沿着地宫门口, 往黑暗的走道里行进, 沿着那条据说能防范地火的冷河,不知道走出了多远。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人,但是没觉着孤独。
她很习惯。
陆百川却不知什么时候, 从后面跟了上来。
盯着那条在背光之处, 比漫反射的砖石, 更加黑暗的河。就像盯着无常而漫长的生命。
“你有什么要问的,问吧。我欠你一场因果。”
陆百川的神色背着光,看不出喜怒。陆百川的声音也低沉,听不出真假。
杨夕这个小老太太,是从年轻的时候,就不懂什么叫客气的。
于是她就捡真正串不明白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