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一顿, 眼瞳中的浓墨稍稍褪去, 抬起头看着叶朝阳。
叶朝阳那双黑亮的眼睛没有一丝阴霾, 沈晋心中的那只即将挣脱牢笼的猛兽仿佛被轻轻抚摸了一下头顶, 一下子散了满身戾气，又轻轻的趴了回去。
沈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道：“什么？”
叶朝阳说道：“那些年只剩下你一个人, 处处有回忆却再也回不去，是不是觉得心里很苦？”
沈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他想过很多次叶朝阳的反应, 觉得叶朝阳可能会谴责他, 觉得他血腥暴力，可能会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然而他就是没想过叶朝阳会去考虑他的感受。
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对少黧的爱一直都是单方面的付出, 少黧或许不是不爱他，但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爱。
给予多了, 也会渴望回报, 然而等到真的有那么一天得到了回应，他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之前叶朝阳也表达出了对他的喜欢, 然而这是不一样的, 知道那些事的叶朝阳和不知道那些事情的叶朝阳有着根本的区别。
好在这些年来沈晋已经锻炼出了将喜怒全部隐藏起来的技能，此时就算有些无措也不过是摊开手掌悄悄搓了搓裤子, 表面上却还是纹风不动说道：“或许吧, 已经不太记得了。”
“骗子。”叶朝阳皱了皱鼻子说道：“快乐总是短暂的, 而痛苦却历久弥新, 人会遗忘快乐时候的心情，但是却不会遗忘痛苦。”
尤其是沈晋这样的，不是谁都能爱一个人爱几千年之久的。
沈晋局促了一瞬间，只好无奈说道：“我失忆过你忘记了？后来就算再找回记忆，对当年的心情也没那么感同身受了。”
叶朝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反问道：“所以你对少黧的爱也是这样吗？失忆过一次，再想起来之后，发现自己没有那么爱了？”
沈晋张了张嘴，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有无数甜言蜜语可以哄骗叶朝阳，告诉他自己现在只爱他，少黧已经是很久前的过去，没有人会爱这么久。
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如果真的不爱少黧，他不可能搞什么守界司，也不可能兢兢业业的在这边守了这么久，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当初的一句承诺，那个时候他忘了很多事情，却牢牢记得这个承诺。
他天生就是一个更擅长破坏的人，然而他却守护了这一方世界这么多年，如果说不爱，他自己都不信。
沈晋沉默没有说话，叶朝阳也没有继续问，只是忽然站起来，沈晋心里一慌拉住他的手说道：“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