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甘醇的马奶酒,并没灌晕桑吉的头脑,在欢笑尽兴之余,他暗暗召集各部头人,商议下步对策。当然,神情是担忧沉重的。
桑吉灌下半碗马奶酒,强打精神道:“这次胜利纯属侥幸,按照今日西州军的阵势,若真面对面的打起来,我们不一定能占到便宜。明日他们必来报复,我们该如何应付?”
死一般沉静了片刻,契卡咧开大嘴,带着几分酒气嚷道:“就和他们你一刀我一刀的砍!不信汉人的脖子比我们的硬!”
见群情激奋,大有与来军决一死战的决心。桑吉缓缓摇头道:“阿爸走时安顿过,我们现在已经是朝廷的人,一定不能再闹事。昨天我也是一时逞能,虽然给他们点教训,但也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这件事,只有雪狼师父能解决。”
沉吟须臾,契卡嘀咕道:“等雪狼来,恐怕我们已经被人家当做羊肉煮在了锅里,就是死也要砍翻他们几个。”
见大家七嘴八舌的瞎嚷嚷,也拿不出个正经主意,桑吉长叹口气道:“为今之计,还是采取雪狼对付射匱人的办法,先拖住他们再说。”
见众人都以询问期待的目光瞅着自己,桑吉沉声道:“明日一早,我就去他们军营谈判,看人家到底想咋样。总不能稀里糊涂的的被人当羊给宰了。再说,阿爸正去京城见皇帝,万一我们把事情闹大,皇上还不砍了阿爸的头。”
桑吉如此一说,持勇好战的突厥人,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磨拳擦掌,但却各个垂下了肥胖的脑袋。
宽敞的军帐是一样的沉闷,初战失利和被狼撵得四散而逃的耻辱,压迫的众将抬不起头来。沉默良久,主将陈盛才两手一拍,忿忿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突厥人!要不是郭都护有令,只降服不乱杀,我早就挥军直捣草场,哪会有此耻辱!”
副将刘泉沉声道:“看得出,突厥人也没下死手,只打伤了几百个士兵抢了马,几乎没见血。以上午那阵势,若是真开杀戒,恐怕死伤不少。”
偏将黄德不屑道:“狗日的搞突然袭击,要是明刀明抢的干,我怕他个逑!”
陈盛闷声道:“不管咋说,失掉的面子也得夺回来,不然,还不被突厥人给笑话死!”
顿了一下,陈盛扫视众人一眼,接着道:“明日将队伍分成三段,摆开一字长蛇阵,还走那条路,要是龟孙子再耍啥把戏,只要进了阵,就来他个首尾相接,裹在里面一个都别放出来。他们要是硬闯,统统杀光!就不信治不了这帮野蛮人!”
懒懒的太阳,刚刚爬上遥远的树梢。一声悠长的牛角号,划破青蓝的天空,成为草原最为响亮的声音。队伍集合,整装待发,昨日的惊魂,激发了今日的斗志,好像林立的刀枪,也似乎比往日闪光亮堂。
陈盛手提红缨枪,胯下青鬃马,软甲铜盔,威风凛凛,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便催马向前。其实,将士们都清楚,统领脸上写着‘报仇’二字。
队伍的首尾还未全动,就见桑吉两手空空,跃马在前,身后只跟着两个护卫,径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