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饮尽最后一杯酒,钟灏抬起头瞥了眼四周无人,眼睛一转,依旧是一副醉态说道:“既然我要买进,自是要投些本钱,这个消息就当我的赌资了。”
林子朝软软的伏在桌上,摇着手玩笑道:“我的价可不低,这消息若不值,改日你找上门来,我可要放狗赶人,想好啊。”
钟灏随口一笑,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林子朝,林子朝万没想到钟灏要说的竟是关于荀羡。
荀羡曾说自己是向汾河运粮途中得知的消息,但依钟灏的说法荀羡运的粮食可不少,甚至运往汾河赈灾的粮草有一半以上都是出自他手,能在短时间调集比国库都还要多的粮食,这份实力哪怕是百年荀家也不见得能够做到。
如此一来至少得出两条线索,一荀羡背后不止荀家,而且这个藏于幕后之人的手段不容小瞧,二荀羡知道汾河大灾的消息比朝廷,甚至比煜王都要早,但以消息买卖立足的易梧楼却瞒了下来,意欲何为,谁都不知道。
虽还趴在桌边,但林子朝已经收起了醉态,细细思索,起了怀疑,“荀羡若要做不会轻易让人知道,你如何得知他手中有这么多的存粮?”
“忘记我是因什么被关进大牢吗?屯粮涨价,我自然要掌握市面还有多少剩余,若非一夜之间汾河粮市突然冒出大量来源不明的米粮,我也不至于一败涂地。”钟灏看着仍有怀疑的林子朝继续道,“我不过给你提个醒,这个荀公子不简单的很。但今日瞧着,他对你倒是特别,如今流言四起,储位悬而未决,煜王的处境的确不甚明朗,他阻你回燕都确是为你好,所以日后你要如何与此人相处,还是要你自己决定。”
为他好?这种托词他很久以前就不信了,即便亲人血脉都能勾心斗角,其他人为何会无缘无故为他人好,谁都不欠谁的。
林子朝眉梢一挑,瞧着钟灏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调侃道:“怎么,今夜这般掏心掏肺,好像你我不会再见一般?”
“我明日便走,这顿饭不是你的践行宴,而是我的。”
“这么急?”
钟灏笑笑,懒散道:“你在偃城还要待三天,谁知这三天还有什么波澜,我可不想再搅和进去耽误我赚银子。若是舍不得?那你就牢牢抓住煜王,等他到了那个位置,我闻着富贵味儿就来了。”
这话说是玩笑,但也是实话,若是换个人林子朝倒是不信,可钟灏这个钻了钱眼的人必是肺腑之言。
林子朝曾问过钟灏,以他的谋算若入官场自能有一番作为,为何痴迷于算筹之间?
钟灏答的也坦然,这世间人各有志,有人喜文,有人爱武,而他就喜欢那些金灿灿白花花的黄金白银,赚钱于他而言才最是有趣。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林子朝想起这段日子来与钟灏的谈天说地,如今分离在即,颇有感慨,打趣道:“这践行宴没花你一分,临走还让我欠你个人情,这饭我吃了大亏,你我交情不够让我顶着冷风送你一程,明日自个儿走吧。”
“我俩交情浅的很,只要记得日后我若讨饭上门,别放狗咬我,还有若我比你过的好,你也别上我家的门拖累我,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