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王与相邦登舟,晚之悔矣。”赵葱揖道,他不止一次这样建议。
“君上,我至平原津已两日,齐人仍不准我入境,此当不与我相盟也。君上何必信如尾生,抱柱而死?”颜聚本是齐人,对齐国自然了解。赵王欲入齐国会盟,河对岸的齐将再怎么也应该先迎赵王入境,然后再快马通报齐王,现在不让入境,根本就不是没有收到王命,而是收到了不让赵王入境的王命。
齐人的心思赵粱如何不知,他只是对这次会盟太过太过看重罢了。颜聚说完他终于太息一声,道:“走!”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懊恼的了。熊荆当日就离高唐而去,他不是往东从穆陵关返楚,而是北上至平原津,打算乘战舟逆河经大梁返楚。
战舟是信鸽召唤的,信鸽从高唐飞至郢都,郢都大司马府见信后命令大梁北城的舟师入大河南下至平原津。救助被困于此的赵王是一,接熊荆等人返楚是二。
一行人赶到平原津时,河对岸的赵人已撤得无影无踪。陆离镜里能看到津渡被火烧得焦黑,河滩上还有一些尸首。
“大王何以要与齐人解娉?楚齐两国姻盟不易。若两国解娉,秦人得益也。”熊荆面色不愉的坐在车上,屈光、靳以坐在外侧,一路上他们都在劝熊荆不要意气用事。
“役夫之女也是役夫,芈姓血统高贵,岂能以役夫为妻?”熊荆一般不答话,只当两人是苍蝇嗡鸣,不时才答这么一句两句,让两人无言以对。
“大王此言差矣。齐人乃妫姓,妫姓乃舜帝之后……”靳以是太宰,两国解娉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他都要设法挽回的。
“返都后不佞以为楚国要议立血统之法。”熊荆根本就没理靳以,只对成介说话。“怯弱之人、无信之人今后不得姓芈。”
“臣敬受命。”成介立即答应。他知道此时熊荆正处于深深的挫败中。本来三国会盟是不报什么希望的,可齐王为服食不死药,满口答应三国会盟,现在倒好,秦国攻赵,又借口不与赵国会盟,弄得大王如此不悦。
好在秦国现在攻伐的是赵国,三国不盟短时内对楚国并无大害。只是三国不盟今后如何阻挡秦国灭诸国一天下?难道真的只能靠楚国自己?
成介目光转换,刚好对上熊荆看过来的目光,他心中一动,不由道:“大王,臣以为今后不当再抱会盟合纵之想,楚人只能依仗楚人自己。”
经历此事,熊荆因齐王答应会盟而漂浮起来的心思逐渐沉淀。秦国能够做大、能在秦始皇执政后的十几年扫灭诸国、一统天下,大半是因为关东诸侯惧秦。惧秦从而贿秦,贿秦后秦国贪欲更足,终有一统天下的想法。
“成敖以为赵人如何?”大河就在车外,河水浩荡东去,熊荆不免想起了赵人。
“秦国伐赵,赵人可信,秦国不伐赵,赵人不可信。”成介的回答让熊荆忍不住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