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能生巧,哪怕南郑盆地此时正秋雨绵绵,雨幕里传讯不便,也不过用了半个多时辰时间,近两百字的讯文就传至了沮邑。沮邑一方面直接通过大泽上的飞讯舟发向成通幕府,保险起见飞讯站抄录了一份,派出一艘大翼战舟亲自送至成通幕府。
飞讯传输速度不可谓不快,但这则讯文从郢都发往襄阳,襄阳朝议后穿越雨幕再发至沮邑,天亮已一个时辰。旗舰上的成通看完讯文便急召谋士和临武君庞暖,在他等待诸人登舟的这段时间,大司马府各尹商议后的第二份三加疾讯文再至。
“秦人为何会有战舟?”庞暖看完两份讯文非常疑惑。“还有近千艘之巨?!即便秦人真有千艘战舟,又如何顺流而下?而今沔水水浅,我军又与故道邑之南、沔水之侧设置火炮?前方还有越师……”
“禀大将军,今日忽而水涨也。”庞暖说到水浅,幕府地利立即禀告水文有异。
“水涨几何?”成通露出吃惊的神色,又问:“为何不报?”
“尚不知水涨几何,然水涨最少一尺。”地利没有得到确切的水涨尺寸不好说话,只能做出最粗浅的判断。
天池大泽长近百里,宽少则几里多则十几里,这样的地方水涨一尺实在惊人。庞暖却有些不以为意,他想起了邯郸,每年九月末十月初的,邯郸都是秋雨绵绵,上游下雨沔水涨水,没什么奇怪的。“水涨乃因秋雨至,南郑这几日便阴雨连绵,此乃常情。我以为大司马府多虑!”
“我却以为不可不虑。”眼下只有幕府众人,成通的腹心是父亲的县丞成墨。“府尹绝非孟浪之人,郦司尹也是算无遗策。三疾讯文接连而至,此事岂能不虑?请大将军速令各师南撤。”
“前行之令昨日刚传,此时却要各师南撤……”四日前派出越师北上故道邑,昨日午后越师之人返回相告,下午就军议,军议后各将回营准备北上。现在不要北上反要马上南撤,行舟队列必然会发生混乱。
庞暖之言不是没有道理,成通也想到贸然南撤队列混乱,他折中道:“全军正在北行,不可急而南撤,请召诸师之将商议对策!”
“将军万万不可!”成墨一听就急忙摇头。“大司马府已有令命,何须再行商议?若商议时秦人战舟突来,我军若何?”
“大谬!”一个不知战的黑脸县丞,若不是他生下来便氏成,怎能成为成通的腹心?而他这个天下闻名的合纵攻秦、数战皆胜之将,却只能成为区区裨将。
庞暖此时没有想自己与成墨出身上的差异,但素来鄙视成墨。他斥完成墨即道:“故道邑至此两百里,秦人便是天亮行舟,亦要晚间才能至此。此时召各师之将军议,有何不可?”
成墨这个县丞当然不知故道邑有多远,因此庞暖一句话便将他镇住。庞暖拉高声音接着道:“秦人千艘战舟真至这天池大泽,我当南撤,然天池大泽虽宽,沔水窄也。将军何不在大泽之上诸峡谷布置火炮,秦人战舟若顺水而下,我军以炮击之,如若当年渭南之战。”
渭南之战是一场经典的以少胜多的战例。此战之后天下皆知楚王善于用兵,但看过战斗详报的庞暖却对此嗤之以鼻,秦军之所以会大败,实乃秦人弄巧、秦王愚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