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服已在缓缓燃烧,赵妃说的确实没错,可熊荆却是另一种理解。他苦笑道:“立谁为王后本无关紧要,孩儿只是想问,以后王宫行何制?笃行周礼否?”
“为何不行周礼,天下列国王宫皆行周礼?”赵妃反问。
“楚国不是!”熊荆狠狠挥袖,“楚国绝不会是!若我为王,便绝不会是!孩儿知道是谁在说‘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我必要证明,他们绝不会得逞!”
熊荆愤恨,愤恨到不称‘寡人’而称‘我’。他不是不能接受赢南为王后,芈玹为夫人这样的结果,但他绝不能接受有人通过改变楚宫,进而改变楚国,让楚国变成他们的楚国。
这不是婚姻,这是政治;这不是对错,这是一种潜移默化,试图造成既成事实。
“大王怎会如此?”熊荆突然表现出来的愤怒与让赵妃震颤,她从未想到儿子会这样愤怒。
“孩儿为何不如此?”熊荆愤恨不已。“彼等有胆量就直言相告,为何进言母后如此逼迫?”
“为何就不能行周礼?”赵妃知道儿子说的是谁,确实有人向她进言,认为王宫应该严格实行周礼。“楚国不行周礼,日后如何为王天下?”
“王天下?”熊荆笑了,他已经可以确定是哪几个人了。“天下与我楚国何干?!”
“楚国不是为了天下,何以救援赵国,何以救援齐国,何以……”赵妃疑惑更深。
“母后大谬!若秦王真不亡楚国,赵国、齐国、魏国,我楚国为何要救?”熊荆不屑道。“楚国救赵、联齐、联魏,只是为楚国,何曾为天下?天下与楚国何干?
彼等幻想楚国代秦国一统天下,然后以彼等为国师推行周礼,这是做梦!
彼等若想推行周礼,那便自己去推行,为何要楚国助彼等推行?彼等不能推行,而要不信奉周礼的蛮夷去推行,恰恰证明彼等所信奉的那种周礼腐朽无用,理该灭亡!
彼等除了论说进言,可曾杀过一个秦人,可曾纳过一枚楚钱?彼等寄生之人有何资格要求楚国这般,要求楚国那般,我楚人不是他们的奴仆!!”
愤恨只要发泄出来,内心就会得到纾解。熊荆有成熟的一面,也有孩子气的一面。这是性格,他的性格当中本就有许多极端叛逆的成分,也有鄙视弱者的成分。
规则由强者制定,现在弱者却想以弱者所信奉的规则来影响改变强者,正常情况下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就采取这种在熊荆看来是卑劣下贱的方式试图达到自己的目的——太后赵妃是他们能动用的最有分量的棋子,自己的任何反抗都会伤及母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