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小天井处一所爬满薛荔的假山,主仆几人便来到第三进院子。
“今日的院灯都好漂亮!”笑笑不由赞叹出声。
母亲的院子里植满了梅树,梅树枝上又挂满了拳头大的小琉璃灯球,灯球里点着嫣红色的蜡烛,远远看去,就是一球一球的氤氲粉红色,格外浪漫。
笑笑被眼前美丽的灯景惊呆了,站在廊下,半晌说不出话来。待回过神儿来,急忙绕过廊柱,直接从东厢房门前的台阶儿跑将下去,奔到院中。
来到一棵鸳鸯梅树前,仔细看那粉色的小琉璃灯,见灯罩子上描绘着栩栩如生的梅花图案:“眺雁姐姐,这个院子里的灯又叫什么名字?”
忽而又看到,梅树高处挂着一盏不同的琉璃灯球,不觉踮着脚儿眯着眼细细观赏。
蓦地,只觉得腋下一紧,身子便腾空而起,像生了翼。
猛然飞起来,与猛然失足跌下,同样叫人生惧。
是谁这么大胆子,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当院儿架起来。
笑笑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过度劳累,产生了幻觉。
耳边似乎一下子响起嘈杂的声音,但于自己,却更像是呼呼的风声。
挂在最高处的那盏琉璃灯终于看清楚了,是一只非常可爱的琉璃小兔子。笑笑怔了怔,只觉得这只兔子格外熟悉,仿佛在哪里看见过似的。
耳边那些呼呼的风声一直没有停止,骤然,从这风声中劈出一个格外清晰的声音:“够得着吗?那只兔。”
——够得着吗?那只兔。
笑笑已经下意识地抬手将那只兔子琉璃灯拿在手中,与很多年前和父亲在灯节上买到的那只兔子花灯一模一样。
那年自己大概只有五六岁,父亲也是这样用肩膀将自己扛起来,从花灯摊位的最高处将那只兔子拿到手里的。
那是上一世的事了。
耳边那些呼呼风声,都化为了院子里人们的声音,刚才的耳鸣仿佛幻觉一般。
母亲的声音最为清晰:“疯子,还不将闺女放下来,孩子都被吓着了!”
方伯母似乎在旁边笑:“这么些年了,起帆还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