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吩咐道:“除了玉色的,其他四色各端一盆给老太太送过去,若是睡了,就悄悄儿地交给晴丝她们。”
珊娘也难得好兴致,命人将一盆玉色玫瑰摆在高几上:“这一盆‘明月藏鹭’倒是照眼得好看!”
笑笑见母亲高兴,自家也开心起来,将一盆朱紫色玫瑰摆放在榻桌上,正临着步步锦的窗格子,透过玻璃窗看外头,院子里的灯笼大多熄了,但见夜色如漆,星子璀璨,月亮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飞快,充实的人们没有时间去计较光阴。
转眼又到了请安的日子,小唐村的麦田已经绿到极点,随时准备成熟泛黄。
白昼渐长,摇漾如线的柳条似乎一夜之间就碧玉妆成了。柳叶莺就藏在柳树上,身子纤巧如同一片柳叶儿,叫声格外清脆。
染碧道:“别听它叫的好听,样子却很不起眼的,我逮一只给姑娘瞧瞧。”
慈姑摇头:“还是别扰了它们吧,这鸟儿胆子最小。”
笑笑仔细观察那棵老柳,却只是但闻其声,不见其影。那鸟儿们似是知道有人在偷偷观察它们,声音也不似方才脆亮,转为了娇娇怯怯的小声儿。
“这柳叶莺与那桐花凤,倒是一对儿工整的对仗。”珊娘不觉道。
“娘是指的凤栖梧桐么?”笑笑转头望向麦田尽头的几棵大梧桐,花开到极盛,有如紫色烟霞,燃至缥缈。
“三婶婶日安。”听得一管清澈的声音,回头见是舒颜。
这个二房的庶女平日寡言,众人的热闹仿佛与她全无干系似的。珊娘并不惯与旁人亲热示好,但又不愿冷落了这个孩子,再兼此女有才,珊娘作为兰溪谷家的女儿,到底还是爱才的。此刻走过去,轻轻拉过舒颜来:“三姑娘最有才情,该给你妹妹讲讲桐花凤是何物。不然她还真以为梧桐上栖息的都是神鸟凤凰呢。”
“婶婶谬赞,”舒颜抿一抿嘴,只一双清澈凤眼淡淡微笑着,“唐代李德裕曾做《画桐花凤扇赋序》,提到成都岷江一带,多植紫桐,每至暮春,有灵禽五色,小於玄鸟,来集桐花,以饮朝露。及华落则烟飞雨散,不知所往。”
“烟飞雨散,不知所往。”笑笑咀嚼最末一句,“倒是消失时最美。”
舒颜微笑着望向笑笑,看来也赞成她的说法。
笑笑却思路大开,觉得这‘桐花凤’倒是可以作为一瓶香露的主题,忽而又联想起聊斋里面《白于玉》的故事,里面也提到过桐花凤这种小鸟:“我倒曾在一本书上见到过,说有桐凤翔集,便有奇人将身子缩小捉其代步,曰‘黑径难行,可乘此代步reads;。’这里的桐凤指的应该就是桐花凤。”
珊娘只笑:“又是志怪的书。”
舒颜却深觉有趣儿,直问笑笑从何处看来的,笑笑无法,只说常年在外奔波,很多好看的书都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