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四点钟,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热,微风时不时掠过一阵,夹带着丝丝凉意略过心头。小舅也从医院回来,嘴上抹了厚厚一层药水,看起来整个脸又油又红肿。
“宏兴,你咋样?”大舅给小舅打了招呼。
“哥,我么事,咱妈呢?”
“妈洗锅呢。”
“云逸呢?”
“刚我给云逸塞了五毛钱,可拿供销社吃嘴去了。”
小舅看四下无人,便悄悄对大舅说道,“大哥,我真的看见红霞了,是真的,我一直听有人在笑,后来看见窑洞窗户上一张脸,差点吓死我,后来大着胆子进窑洞看看,想着会不会是介子家老婆跑窑洞去。”
介子是人名,我不知道他到底大名叫啥,只知道全村人都这样叫他,是我们上村人,离良寨大约也就一俩公里,他有典型家暴,时常打自己老婆,那会儿的人对离婚概念很薄弱,尤其是老一辈人基本没有离婚概念,更何况介子老婆是一文盲。
不知哪一次,介子出手过重,老婆从此变成疯子。
“结果我进去一看,在窑里面模模糊糊听见有人说话,我想都没想,抄起顶门棍走进去,你知道我看见啥了?”
大舅被小舅说的鸡皮疙瘩起来,一言不发。
小舅边做动作边说,“我看见一个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袍子,背对着我,头发都快拉在地上,没想到她背对着我,把头发豁开,是红霞的脸,我看的清清楚楚,她盯着我,发出咯咯小声,我腿里就像灌了铅一样,怎么挪也挪不开,她开始向我飘来,不断念叨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可大哥,我没有害死红霞啊,不关我的事啊。”
小舅终于将压抑在内心的恐惧说了出来,扒着大舅的腿哭的一塌糊涂。
“大哥,会不会红霞当年嫌我拿烟熏她,她要报仇,要我的命,大哥,你得救我,得救我。”
外婆端了一盆刷锅水猛然从厨房泼出来,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宏兴,你没啥事就去城里上班去,我现在么事了,用不上你经管。”
对于外婆这样的态度,小舅一脸茫然,“哥,咱妈这是咋了?”
“咱妈估计是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行了,你也别见怪,锅里还有饭,你吃了赶紧回城里上班,哦对了,你走的时候把这个挂在你摩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