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五郎笑道:“娘子好眼光。自我知男女之别,就从未对女子有任何绮想。反而遇见俊秀男子,总会多看一眼,尤其有强于常人之处的男子,我更是难以不倾心。
家中为我说了亲事,我不想害人一生守空闺,便誓死不从。到女家亲自退婚,惹得两家不睦。我阿爷将我一顿家法,差点要了性命,婚事倒也是搁下了。
怪只怪我遇到我那个冤孽债,是我阿爷一个学生,文武皆修,一身少年气,与我相投。后来知他也对我有意,便日日腻在一处,终于被我阿爷撞到,气得大病一场。
最后,那人回去做了他的孝子,娶了妻房。我闹了一场,丢尽家族颜面,被赶了出来。”
明夷听这番,又是另一种心疼,历经贫苦是苦,被挚爱抛弃也未必不是同样不堪受的苦:“人生无常……难为你了。”
辛五郎继续他的故事:“我原是竹君教坊的客人,在我被赶出家之前,那人带我去过。他家中显贵,有的是金银挥霍。我心里甚至暗暗羡慕这里的小郎,可以不受世俗拘束,来的男客,大多也是世上有权势的强者。我恋慕这样的人。
因此被赶出家之后,身无长物,我便想到了教坊。
坊主听了我的事,留了我。将我雕琢成现在的辛五郎。
所以娘子问要不要以原来的姓名相称,于我,已无意义。我的姓名早已被剥夺了。”
明夷听他自愿入行,倒是欣慰了些:“在教坊,你可有求仁得仁?”
“哈哈哈哈!”辛五郎大笑道,“我笑我当时的天真,以身为货的人,岂有资格挑选客人。强势威严,能令我心折的客人十有一二,庸俗无赖衣冠禽兽的客人却有八九。纵使如此,我也未后悔过。”
明夷口中苦涩,很想现在有一壶酸甜的葡萄酒,能与二人一饮而尽,敬平生,敬无常。
辛五郎很快恢复了情绪:“娘子听过我二人的事,听了,也就罢了。莫放在心上。如今有缘能为拾靥坊效劳,是我二人之幸。”
明夷认认真真回了个礼:“有二位相助,是我明夷之幸,必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