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知道吹了多久,或许不久,又或许很久。只知道这略带寂凉的夜风已经带上了些许潮气。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古梵最终还是平伏下了心中那一口火气。没有声息,只是动了动手指头,默默地握起圣棺铁索,顺势用力一抽,一个借势熟练地把轮回圣棺重新背回到了背上。
连串动作娴熟非常,还有些好看,看得出就这一手起棺上背,他必然也是练习了有些年头的。只是,今夜这套动作里缺少了一份应有的潇洒,多了一份沉沉纠怨,给人感觉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头斗败了的野狼,即将离开本属于他的地盘。
他要走了,不得不走。
轻轻地,拾取地上那面破损了的阴阳罗盘,随手塞回到怀里,头也不回地背着那副沉重的棺材,一步一步踩踏着破烂的地板,沿着来时的路默默离开。
无痕没走。
漆黑的镰刀,漆黑的衣裳,就死沉沉地站在那里,死沉沉地看着对面的夏寻,一动不动。风吹过又吹回,紫霞稍散能见几颗星儿。待古梵背着圣棺完全走出了厢房那破烂的木门以后,无痕才抖了抖他那有些俊冷的眼眸,朝着夏寻生涩说道:“你赢得并不光彩。”
夏寻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是不光彩。”
没理会夏寻的接话,无痕缓了缓生涩的嗓子,似犹豫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接着上文继续说道:“群雄割据,乱局将始,即圣人入局也难安自身性命,以你的修为,恐怕局始以后会难逃一死。”
“……”
场间几人一下惊诧。
无痕的话很含糊,但大家都能听得出无痕这看似平淡的话里,所暗藏的杀机!如果这话换作别的人来说,或许也只是一番好心好意的劝说罢了,可是出自眼前这位死沉沉的人儿口中,那就和一张杀人的生死判无异了。
无痕是谁?
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追魂楼”的少主,那位人间最神秘的圣人的唯一亲传。他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理由,就是收取每一条他能触及的性命。若他要取哪个人的性命,只需一声令下便能让无数“追魂楼”的天字号杀手,舍生忘死,前仆后继。面对“追魂楼”那神出鬼没、无影无踪的暗杀手段,哪怕是巅峰的王者恐怕得也寝食难安吧?毕竟成为他们狩猎的目标,是这世上最恐怖的几件事情之一。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何时杀人,在何处出手,自己的性命又是如何消散的。往往你在死的时候,你连他们出手的人都来不及看得清楚,便一命呜呼了…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威胁我么?”夏寻并无多少异色,淡淡地说道。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今夜你我虽然为敌,日后恐怕还是同船共度之人,所以我没必要威胁你。”无痕依旧是那副死沉沉的样子,就连说话的时候身子也不带抖动一下的。
夏寻淡淡一笑:“为何要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