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慎并不听劝,梗着脖子大声道:“不好!任你们舌头翻出花儿来,我卢家不答应就是不答应!每年命案那么多,以前没剖尸,不也都破了解决了?怎么这一回就不行!是你们在集体承认自己能力低,没女人帮忙干不了活儿么?干不了干脆滚蛋,让上边派新的来,我还不信了,我爹这案子还能没人管!”
这话夹枪带棒,还带上男女暧昧色彩,十分不入耳。
赵挚当下一甩手,掌风扇了卢慎一个耳光:“你父新死,你便在这里如泼妇般无理取闹,可是觉得很光彩?”
卢慎眼睛更红了,瞪着赵挚的眼神像仇人,头一低,喉头发出一声困兽般低吼,就要整个顶过去肉搏。
温元思赶紧拦了他,用力架住他的胳膊:“我等体谅小卢大人刚刚失父,情绪悲痛,难以控制,但小卢大人在栾泽为官也有几年,难道不认识我等几人是谁,认为我等是那不负责任的官?”
温元思指了指赵挚:“这位你之前大约没见过,不认识,他是自汴梁来的观察使,赵挚赵大人,负皇命游走四方,监察诸地刑狱,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监理本案了……”
以一种特殊韵律,带着安静人心效果的话意缓缓道来,温元思很擅长这样调整人们的心态。
他拍着卢慎肩膀,语重心长:“虽则小卢大人走到今日,是你自己努力,可今日起,你父亲便不在了。没人为你的成功骄傲自豪,没人在你犯错时苦心纠正,在你失意时给你支撑的力量,小卢大人,你许该学着长大了。为官任职,坐镇一方,尽忠一事,方才的话,很是有些不妥。你质疑官场,质疑同僚,岂非是质疑自己?”
“再难过,也要顾惜自己的羽毛……”
卢慎嘴唇紧抿,直直瞪着温元思,看样子憋的不行,但并没有说话。
到这会儿,跟着卢慎的管家鲁忠终于跟着跑过来了,拉住卢慎就劝:“少爷莫急,莫着急啊!不管出了什么事,有什么想法,诸位大人都是明理之人,都是可以商量的,万不可冲动啊!”
劝完卢慎,鲁忠又给温元思陪笑脸:“我家少爷是急坏了,听到老爷被害过世就晕了一场,一醒来就往这跑,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诸位大人担待,少爷本心也不想这样的。至于剖尸,发生命案,官府要破案率,我们上下都理解,但家属心情,也不能完成不迁就,您说是不是?”
不得不说,鲁忠是个人才。
他身材长相皆不出众,没有任何亮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唯有一双眼睛长的不错,已过中年,仍然黑亮有神,十分聚气。
这一番话,谁谁不得罪,还两面安抚,气氛顿时变的没那么紧绷了。
可有心人也能品出点味儿来,他还是帮着卢慎,帮着卢家。
这也很好理解,他是卢家的管家,不帮着自己家,难道帮官府?
卢慎没有再说话,可也没答应,这反应很是说明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