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就连申家也开了织坊了吗?”姬庆文有些疑惑地问道。
葛胜点头答道:“苏州嘛,略微有些财势的人家,大大小小总会开家织坊的。话说申家开设织坊,还都因为申小姐的缘故呢。”
“哦?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姬庆文问道。
葛胜尚未回答,却又听前面那“申小姐”高声说道:“嘿,姬大人,我问你的话,你怎么解释?”
姬庆文听了一愣,说道:“原来你知道我的身份啊?那你还明知故问。我是织造提督,苏州织造出产的进贡绸缎,自然是由我处置。你要觉得我是在私自贩卖贡品牟利,那也可以。听说你也是官宦世家出身,朝廷里有数不清的门路,自然可以想办法上奏章弹劾我。”
“听你的意思,莫非已经承认是在私贩贡品了?”那女子抓住一个若有似无的话头,便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承认什么了承认?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姬庆文说道。
李岩帮腔道:“没错。此处正是官府办事,你虽是官宦子弟,却毕竟没有功名差事在身,不能妄加阻拦。我们姬大人已给你们指了向上申诉弹劾的门道,你们照样执行就是了。若是还在这里阻拦我们办事,那就犯了《大明律》中阻碍官府之罪,属恶逆,是要严惩不贷的。”
李岩这几句话说得字字在理,语调又十分肃然,说得眼前的对手们无不畏惧法律,似乎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便会作鸟兽散。
正在这时,却听申小姐朗声说道:“诸位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他们私贩贡品,数量又如此巨大,已犯了必死之罪。我们先将他们拿住,再上奏皇上,也是一样的。大家别忘了《大诰》里说,遇到贪官污吏,哪怕寻常百姓也能绑了送交京师,这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
她这话说得针锋相对,有些动摇的队伍,立即又稳定下来。
姬庆文见了,蹙眉对李岩说道:“李兄,似乎我们没有办法说服他们,怎么办?”
李岩道:“看来一场械斗是在所难免了……幸好看样子,对面人数虽然不少,可同我们一样,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真的打起来,我们未必会输。”
姬庆文点点头,心里却明白,刚才李岩同申小姐说得你来我往,似乎是在讨论《大明律》上的规定,然而焦点却在自己身后的那些御用绸缎之上。
其实这些价值二十多万两的绸缎也并没有什么珍贵的,真正珍贵的,却是一个能够在一夜之间就将这二十多万绸缎倾销干净的大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