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方知知爬上实木椅子,坐在陆宴洲的对面。
一大一小沉默一会儿,陆宴洲开口道。
“从今天起,忘记西北所有的人和事。”
茶壶里的滚水咕噜噜往外冒着热气,陆宴洲透过气雾看向方知知,这话像是对她说的,更像是对逝去的陆言晴说的。
方知知微微抿唇。
可对方接下来的话让她安了心:“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说完,陆宴洲拎起开了的茶壶,利落地泡起了贡菊茶,第一泡他浇在荔枝形状的茶宠上,褐色的茶宠一受热,瞬间变为晶莹剔透的荔枝。
茶宠是陆言晴大三实习那年用赚到工资买来送他的,贡菊茶也是她最爱喝的,他书房里一直都备着。
第二泡,他倒了小小的一杯放在方知知的面前。
“谢谢舅舅。”
轻轻吹着热茶,方知知渐渐放松下来,她打量四周,视线落在了墙角柜子里的一个仿古花瓶上。
“喜欢那个花瓶?”陆宴洲唇角微微扯起笑容。
方知知摇头:“不喜欢,但是仿得挺像的。”
“这可是真品,拍卖行淘来的,清代乾隆年间的花瓶。”陆宴洲平时喜欢跟古董文玩一类的打交道,但他不是热爱这些玩意儿的专家,买这些,只是为了收藏或处理人情往来。
方知知跳下椅子,走到跟前踮着脚认真看了看。所有古董文玩过打她眼前一过,如果是真品,周边会泛出一圈白色的光,如果是赝品,则是黯淡无光。
很明显,这个花瓶一点光都没有。
方知知实诚:“这……不像是清朝的,倒像是清明产的。”
陆宴洲的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笑容凝固,声音也跟着严肃了些:“你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见过的珐琅花卉纹瓶不是这样的,”方知知头头是道,“现在市面上有很多仿品,我们县里就有做旧花瓶的工厂,我跟乖乖偷偷看过。”
陆宴洲抿唇,转移了话题:“乖乖是?”
“我的那匹小狼。”
见舅舅不太开心的样子,方知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小心翼翼爬回了椅子,乖乖坐好,大口大口喝着茶来缓解尴尬。
一喝完,陆宴洲便帮她续上,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
看时间不早了,陆宴洲送方知知回房间。
结果方知知越走越慢,陆宴洲停住脚步,疑惑转身:“不舒服?”
“舅舅……我、我想上厕所……”方知知已经憋到快要走不动路了。
陆宴洲将人拎起来,送到她卧室的洗手间,然后在门外等着。
方知知在小县城里没见过马桶,以为这是儿童洗手池呢。
她焦急地打量着陌生的小房间,小步小步地挪着找茅坑。
这根本就不是厕所!
可是她已经忍不住了,水闸不小心开了,大腿上的裤子热热的。
接受不了自己尿裤子的方知知没忍住,哭了起来。
察觉到不对劲的陆宴洲轻轻敲门,放柔了声音:“好了吗?”
里面传出小小的颤音:“没、没好?”
方知知害怕被舅舅嫌弃,连忙把裤子脱下来,四处寻找脸盆清洗,她在家经常洗衣服,很快就能洗好!
可她太着急了,匆匆忙忙没注意到脚下,一不小心跌坐在地,尾椎骨仿佛要裂开一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