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的青色羽毛就这样在她的掌心轻轻挠动,每挠一下,明鸢心中的火气就会原地上涨一分。
身为一只爱干净的小鸟,明鸢每天晨起第一件事就是飞到灵泉边梳洗羽毛,将其从头梳到尾,将漂亮的青色尽情展现在明媚的日光底下。
她对她的每一根羽毛都极为爱护,尤其最长的尾羽。毕竟他们青鸾一族同旁的神鸟不同,总共也就那么一根尾羽,且在修炼成型前极容易掉落,所以她对其一直非常小心。
然而!然而!
明鸢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没有将匕首插进他的胸腔中。
——她当然想这么干,可再怎么说墨玉也是师尊亲自带回来的弟子,她就这么把他杀了,师尊知道后必定会将她逐出师门。
更重要是她到现在还有些摸不清墨玉的实力,方才那种迎面而来的窒息感她到现在回忆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烦死了!”
明鸢憋着一股怨气地将羽毛揣进兜里,正打算起身去隔壁屋子找找有没有能压制这家伙的法器,顺便看看汤药熬好了没有,就突然察觉到后颈传来一股寒意。
紧接着一股强横的力量从天而降,就这般朝着她的肩狠狠往下一压,又将她逼回了原位。
明鸢一屁股坐在被褥上,凉意如刀锋一般贴着她的后颈一点点刮过,害她起了身鸡皮疙瘩。
明明周围什么也没有,她却无端嗅到了血腥味。
凉意顺着后颈一路向前,最后停留在她的喉咙处。
这是她最脆弱的地方,饶是明鸢心理素质再好都忍不住胆寒,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向上攀去,就摸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他的手凉得吓人,她碰到的刹那还以为自己在摸一块冰。不过好在他并没有掐死她的打算,就只是单纯地覆在她脖子上而已。
“你这是做什么?”明鸢咽咽唾沫,决定还是软着来,“我不是答应会救你了吗?”
身后之人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按在她喉咙上的手指微微收拢了一些,冰凉的指腹擦过她的颈部,让她心脏再次猛地一缩。
“墨玉?”她捏着他的食指不放,又试探性地叫了几声。
依旧没有什么回应。
明鸢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果不其然对上一双灰蒙蒙的眼眸。
少年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上,长长的墨发垂下将他的半张脸遮住,应当是还没有清醒。
见麻沸散的效果还在,明鸢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些,同时也不忘在心中又记下一笔:第五条副作用,会让病人发狂攻击大夫。
既然没清醒那就好处理,她以最快的速度在他肩膀和腰腹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很快墨玉就又重新倒了下去。
伤口因为他方才的动作再次挣开,鲜血透过浸润了百色的里衣,不过这次明鸢在没能顾得上替他包扎,几乎是等他一合上眼就立即跑了出去。
她跑的飞快,几乎是头也不回,可等她跑到大门口看到书写在牌匾上的“悬壶济世”四字时,脚步又硬生生停下来。
……不对,她跑什么。
凌华宗门规,凡是医修就必须对所有病人来者不拒,只有两种人可以拒之门外,一是与他们势不两立的魔修,二是对他们抱有杀心的恶徒。
可墨玉并不是魔修,那些贴在屋内四周的符纸并没有反应,而且他对她也没有杀心——尽管他刚刚做出的举动非常危险,但明鸢也不得不承认,她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杀气。
更别提是她自己亲口答应了要救他。
明鸢内心纠结无比,在回去和逃跑中反复挣扎,恍惚之间嗅到一股苦涩的药味,抬头一看,才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之间又绕回了药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