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眼里,凌云子亦师亦父,这么多年悉心教导,孰能无情?岂是说走就能走?
片刻之后三人共同想到一件事:一件多年的习惯,多年的默契。
这里是凌云山:谁也无法改变凌云子的决定,这就是凌云山的规矩------他们只有执行的份。
灶房中,一直为他们洗衣做饭的穆大娘似乎早就从卫佶那里知道了凌云子的决定。
她此刻能做的就是再为孩子们精心准备一桌晚餐,当然,不是最后的晚餐。
可惜一桌丰盛的饭菜却无动过的痕迹,久在凌云山上,自有凌云山的举止:穆大娘并未劝说他们,只是默默的收拾着原封不动的碗筷。
偏偏月圆之夜,此刻却似乎多了一层伤感之意,同为一片天,或许举步数十里,便是另外一道风景。
桌前放着两封书信,凌云子双膝盘腿而坐,他依旧气闲神定、面无异色,丝毫不见抉择之难、离别之怅。
“启儿、逸儿,为师与几个老友故交还有些交情,现在这里有两个地方,你们有两个选择”,说着,凌云子桌前信封往前推了推。
“林啸义,数年前你们有过一面之缘,他现在已是三品都指挥使司指挥佥事了”,凌云子将目光转向另外一封书信:“还有一人叫杨文予,刚刚赴任七品知县”。
凌云子言罢并未立刻表态,那把跟随他多年的羽扇轻轻拂过,一丝清醒之风略过,竟令人耳目一新。
可是,该怎么说呢?没有抉择之时才不会左右摇摆,而那怕是二者选其一,立刻便有所取舍。
仲启虽记得林啸义此人,但不知何,他此刻脑海中却是那个久违的场面:义中村的抛弃,十里店的无助……
“个人之所好、所长,所学之用能否经得起考验?谁愿去指挥使司?或者县衙?”,凌云子望着他的两个徒弟,眼神中亦师亦父般的神情。
仲启同为静默,片刻后仲逸却抬头道:“师兄为长,且他做事周全,文武兼备,师兄当先选,徒儿没有异议”。
仲逸话音刚落,目光便随众人落在师兄身上,仲启犹豫了片刻,而后终于开口道:“师父,徒儿自幼习武,向往驰骋疆场的豪情,且多年深的师父教诲,故徒儿愿去指挥使司。师弟武艺不甚精,但博学多才、性情温和,去县衙协理民政定能有所作为”。
“如此甚好,可是?”,仲逸望着仲姝,而后转过头向师父问道:“可是,我与师兄都有去处,那我师姐?”。
听仲逸这么说,凌云子竟哈哈大笑几声道:“这正是为师要说的,你师姐也要选择”,凌云子放下羽扇,抚抚仲姝的后脑勺:“姝儿,给为师说说,你是愿意跟谁你师兄同去?还是你师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