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唇齿紧闭,苦涩的药汁从唇边流下,男人放下汤匙,又拿起绢帕沾拭着。
“喝。”
男人擦净了药汁,又端起汤匙,僵硬道:“……蕴之,喝药。”
听得脚步声,他眸光一顿,略侧过首回望一眼。瞧见周觅柔,本就不好的面色更加黑沉。
“谁准她进来的?”
他本就容貌冷峻,稍一沉脸,便有股不怒自威之感,叫人看了心颤。
周觅柔先青芜一步跪下来,“是妾身哀求青芜娘子带妾身进来的,殿下莫要怪她。妾身知晓娘娘未醒,日夜忧思,只恨不能代娘娘受罪。”
裴彧不置可否,语气淡漠:“你倒是个有心的。”
“妾身愿照顾娘娘,哪怕做个女使,只要能留在娘娘身边便好。”
她深深叩首,语气恳切。
便是青芜,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表态。
她以为周觅柔不过是来瞧瞧娘娘,无论是真心还是做做样子,都尽个心意便好,谁知她竟想要留下。
裴彧放下药碗:“为何?”
周觅柔有些怕他,但此时仍旧壮着胆子,道:“妾身家乡远在幽州,只身一人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不敢称孤苦,却也当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只有娘娘待妾身好。妾身也是后来才知晓,娘娘也非京城人,想来当初也与妾身一般,却无另一个娘娘待她……”
周觅柔越紧张,话反而多了起来,说到这儿,才磕磕巴巴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
“望殿下恕罪,妾身不该妄自揣摩娘娘……更无影射殿下之心!”
青芜听了直叹气。
越描越黑。
裴彧抿了抿唇,看向榻上的人。
她总是对谁都好。
他站起身,“起来吧。你有这份心,她会高兴的。”
周觅柔“哎”了一声,小步站起挪到榻边。她小心翼翼看了殿下一眼,道:“妾身来侍候娘娘用药。”
裴彧:“她喝不进,待会儿叫太医来施针张口……”
“……”
青竹这几日养伤,没来侍候,方才亲眼见娘娘喝不进药,这会儿惊喜道:
“娘娘喝了,多谢周孺人!”
裴彧背过手,亲眼看着方才怎么也不肯张口的人,此刻被青竹扶着,周觅柔的汤匙送入唇前,细细喂下。
就这么喝了?
如果不是知晓她还昏迷着,他几乎要以为她是故意气他的了。
青芜上前去,给溅出的几滴药汁擦了擦,提醒青竹道:“莫要一惊一乍,娘娘这几日都喝的下去药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