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病人,没说会儿话,便显出了些疲态。
庆德:“母后若是累了,便改日再叫孩子们来说话。”
太后点头,几位王妃和公主纷纷行礼告退。明蕴之跟在其中,还未行完礼,便听那苍老、带着一丝寒气的声音唤她:“老二媳妇留下。”
冷不丁被点,明蕴之抿了抿唇:“是。”
众人退散,神情各异。明蕴之坐在下首,偌大的慈安宫只剩下太后、陈皇后与庆德长公主。
太后抬了抬手,身旁的宫女立刻会意,去偏殿引了个小娘子出来。
那娘子脚步翩跹,容色清雅,虽不是一眼夺目的绝色,但也能瞧出她的俊秀。
甫一停步,陈皇后便笑吟吟道:“这位是幽州通判周家的小女儿,刚十六。快见过太子妃。”
周娘子规矩行礼,怯怯唤了声“太子妃”。
明蕴之看她一眼,她便仓皇低下头去,一副紧张的模样。
“是个水灵的姑娘,”明蕴之抬眸:“母后这是……”
“周娘子初次进京,人生地不熟。本宫瞧她是个规矩懂事的,思来想去,不如让她跟在你身边,也好说说话解解闷。”
陈皇后话说得婉转,在场人却都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蕴之垂下眼帘,音色清直:“既是初次进京,该在宫外多走走、多看看才是。跟在儿臣身边,整日对着账本管事的,周娘子年轻,怕是会觉得无趣。”
陈皇后还想说些什么,便听一声冷哼,带着些积年的病气。
“你这是连皇后的话也不听了?”
太后冷冷看向她:“那哀家的话呢?若哀家一定要她留在东宫,你当如何?”
“母后。”
庆德皱皱眉,轻轻推推母亲。
太后不悦,明蕴之深吸口气,跪下请罪:“太后娘娘息怒,莫要因这般小事损伤凤体。”
见她态度恭敬,太后稍稍满意了些,目光在周娘子身上打了个转儿,道:
“你也是懂事的,哀家知晓你这些年辛苦,为你寻了个帮手分担,莫要不知好歹。”
明蕴之闭了闭眼,“是,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既如此,传哀家的旨意,先封个……孺人吧,”太后眯起眼,向后靠了靠:“待日后怀上子嗣,生下皇孙,再封侧妃也不迟。”
周娘子诚惶诚恐地跪下谢恩:“多谢太后娘娘。”
陈皇后笑道:“两个都是好孩子。这往后啊,相互扶持着,自会感念母后良苦用心的。”
太后如了意,面容舒展:
“但愿老二也能明白。”
“彧儿这孩子是个至仁至善的,自然明白,只是嘴上不说罢了,母后放心。”庆德安抚道。
“是啊。”
陈皇后认可道:“遥记得当初选妃时,那么多合适的娘子,偏选了个年岁最小的。说是将要出征,万般凶险,也不知归期几何。若是折在战场上,不至于误了人家小娘子终身,年岁小的,还有机会再另觅良婿。”
明蕴之静静听完,指尖轻颤了颤。
庆德:“竟是这般?如此看来,彧儿是个有慈心的。”
陈皇后笑而不语,悠悠饮了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