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孟冬荣立马回握住她的手,被她指尖的寒意惊得心颤,“是哪里不舒服吗?”
柳夕雾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关于他家的事,也不想用不舒服搪塞他,他一直很关心她的身体情况,她不想再害他焦心。
“只是忽然想起了我的...父亲。”柳夕雾半垂下眸子,似真似假地回答。
孟冬荣闻言却有些懊恼,柳夕雾兄妹很早就失去了双亲,大概都没享受到多少和父亲相处的时光,他不该在这种时刻提及他和他父亲的往事的。
“如果你喜欢,我想我爸爸定会抢着教你打枪。”他忽地开口,“他很喜欢女孩子,听我妈妈说,我出生以后他失落了很久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柳夕雾有些怔愣地抬眼,对上的就是孟冬荣含着笑意的眼神,“也就是他现在不在北城,不然等他和我妈妈见了你,一定会喜欢得忘了我这个亲儿子。”
她难得有这样呆的时刻,孟冬荣被她逗笑,“怎么?不信呀。”
柳夕雾很想点头,她一直不是个会招人喜欢的姑娘。
孟冬荣已经是她遇见的第一个非亲非故却对她很好的人,这好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
这样的运气,柳夕雾不相信自己还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可看着孟冬荣坚定的眼神,她却完全说不出怀疑或者否定的话来,于是只是抿唇笑了笑,掩住心里的不安,“明天我会见到他们吗?”
“他们现在在很远的地方,等我们到北城了,可以先和他们通信。”孟冬荣的声音低了些。
“夕雾,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他们的近况。也许到了北城,会有人刻意在你面前提起他们,那些话也许会不太好听,但请你相信,他们不是那种人。”
孟冬荣看着窗外,眼神是柳夕雾从未见过的复杂。
他很坚定,坚定地相信他的父母,但又好像很脆弱,脆弱到也许她现在摇摇头,就能击碎他...
“我相信他们是很好的人。”这句话,其实柳夕雾自己也不是很相信,她见过太多恶了,她根本不相信孟冬荣的父母会如他所说那般喜爱她。
但她还是注视着孟冬荣的眼睛说了出来。
她不想这么好的孟医生伤心,便也愿意相信,能教出孟冬荣的那对夫妻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后半程,两人都没再说话,却也都没有率先松开相握的手。
“马上到了,都醒醒。”直到乘务员的声音穿透车厢,柳夕雾才微微转了转手腕,将手从孟冬荣的手里抽了回来。
从他人的反应,她大致猜到了,这个世界大概是不允许随意牵手的。
孟冬荣也趁机自然地放开了手,他虽然在米国生活了好些年,但本质还是保留着国人内敛的性格。除了病人以外,也没有和任何异性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他其实也一直一直很紧张。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和柳夕雾目前还不是夫妻,他不敢保证下次遇见红袖章的时候对方能只看一个军官证就能罢休。
他示意柳夕雾把大衣给他,“我先收起来,现在外面有些热,等到了火车上再拿出来。”
柳夕雾依言递了过去,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一直盯着孟冬荣将衣服叠好收进了行李袋,才假装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孟冬荣侧头掩饰住唇边的笑意,她这个样子,让他想起在医院遇见的那些小孩儿,每到晚上,就会哭闹着要自己的玩偶或者小被子。
他难得生出些调侃她的心思,但转头对上她的眼神后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她大概是很不安的,不然也不会这样依恋于一件衣服,毕竟这件衣服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在他找到她的那天,帮她挡住了别人的窥视。
她真得吃了很多苦。孟冬荣在心里叹口气,等到下车时,又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柳夕雾的手。
市里车站的人要比平县车站的人多很多,几乎是人挤人,但柳夕雾却始终被孟冬荣护在身侧。
他们牵着手从拥挤的车站大厅里挤了出来,又牵着手上了一辆更拥挤的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