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闷响骤然入耳。
宋祈年尾音戛然止住,下意识定睛瞧去。
方才还用以签字的钢笔被毫无预兆地投入鱼缸,金属撞击在玻璃壁上,沉入水底,墨丝如烟晕开,宛如珍贵的物件被判处死刑。
那珐琅笔身、白金骨架、手工镶嵌的顶级祖母绿,是数年前某品牌百年庆典之作,价值七十三万美金,全球限量3支。
他叫兄长的气场骇住,神经细密绷紧。
宋鹤年端肃的侧脸无波无澜,仿佛没发生任何罕常事,只不过听得不耐。
他腕骨略抬,不轻不重撂下文件:“自己攞嚟衰。”(自作自受)
隔着薄薄金丝镜片,那凛如霜雪的眼神深不可测,叫人无从琢磨。
只留下沉郁严肃的声线,撂下寥寥五字便起身出门。
沛叔回过神,亦忙不迭紧随其后。
宋祈年怔愕,鱼缸清透的玻璃倒映出他困惑的眼。
大哥这是……动怒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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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礼拜天,净爰慈善基金年度晚宴如期举行。
夜晚七时三刻,宴会厅的琉璃吊灯明亮如瀑。
晚宴将于二十分钟后正式开幕,现下是客人自助用餐时间。
空气中冷沁的香雾交织着鲟鱼子酱木质坚果浓郁的咸味,西装靓衫的宾客们手拿香槟,洁净无尘的鞋底踏在柔软密实的羊绒地毯上。
谈笑风生,举杯摩肩,对岸维多利亚港昏魅的夜景不过堪堪作配。
钟家替邵之莺准备了专属休息室。
邵之莺一向守时,她提早到场,在休息室喝了点水,依次检查弦准、琴弓松紧,以及琴身环境的湿度。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被叮嘱过要格外照看邵小姐。
但此刻他们都看得出相比之优渥的服务,这位少女演奏家俨然更需要安静的候场环境,便陆续带上门离开。
邵之莺登台经验丰足,紧张着实谈不上,但今晚情况特殊,她未婚先绿的荒诞事仍高居城中八卦热度榜首,慈善晚宴又相当于港城名利场的后花园,都是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
刚完成准备工作,她俯身将琴收纳好,门口处便传来不轻不重的叩门声。
门本就被虚掩着,被成年男人的力道敲了两下徐徐敞开,露出钟柏峤笑意清隽的面庞。
“之莺。”
邵之莺循声睇去一眼,并不意外见到他,只礼节性地点了下头,就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钟柏峤拎着印有瑰丽酒店标识的红丝绒手提袋,步子轻快地走上前,将手提袋搁在桌上,取出里面精致的餐盒。
“时间还早,我让中餐厅的主厨单独给你弄了几道点心,你垫垫肚子。”
年轻男人口吻体贴,犹如一副邵之莺已是他准女友的姿态。
邵之莺平静地凝了他一眼,音色冷淡:“我拉琴前没有进食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