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几位专家共同商讨的方案,第一段旅程是从韦拉克鲁斯至科尔多瓦(Córdoba)。这段约120公里的路程需耗时3-5天(视天气和路况)。这是“韦拉克鲁斯-墨西哥城”传统商路的一部分,须穿越热带低地、咖啡种植园与高海拔山区,沿途既有殖民时代的贸易通道,也有未开发的荒野。
每个人的随身物品是防水斗篷(capote)、宽边帽(sombrero)、水囊、火绒盒、防身砍刀(machete)等装备,腌肉(tasajo)、玉米饼(tortillas)、咖啡豆、甘蔗糖块等补给,和随处可见的波菲里奥·迪亚斯政权检查站要求的通行证、防范黄热病疫苗接种证明等文件。出发前,保安队长再次重申,沿途溪水需煮沸方可饮用。
第2天是从索科努斯科到圣安德烈斯图斯特拉(San Andrés Tuxtla)约35公里的行程。一行人离开沿海平原,进入山麓丘陵,气温渐凉。此段因气候适合,可常见19世纪末咖啡热潮下,德国移民经营的咖啡庄园(Haciendas Cafetaleras)遍布山坡,红顶白墙的加工厂(beneficio)飘出咖啡豆发酵的酸味,部分庄园残留白色咖啡小花,香气清甜如茉莉。在土著村落,纳瓦特尔(Nahua)妇女身缠彩布(quechquemitl),在路边售卖陶罐与编织篮。在一处丘陵,山间清泉汇成Cascada de Texolo小瀑布,骡队在此饮水休整,随队的摄像师拍下了海拔5636米的奥里萨巴火山(Pico de Orizaba)的雪顶在云端闪耀。
好在有惊无险地过了这里。当晚未遇见村落,大家在野外露营。众人按照保安队长的要求清理草丛,靴子倒扣防毒虫。王月生透过帐篷的缝隙欣赏着无光污染的高原夜空,银河横跨奥里萨巴雪峰,流星频坠。随后酣然睡去。
科尔多瓦郊外,刻有西班牙王室纹章的Puente del Rey石砌拱桥,骡蹄踏过时回声空灵。西班牙殖民庄园Hacienda de Toxpan的白墙与钟楼显现,教堂尖顶指引方向。接近终点时,路边出现售卖陶器、皮革马具的摊贩,骡队与运棉花的牛车交错。
考察队在科尔多瓦市场采购了玉米饼、烟熏辣椒(chipotle)、咖啡豆,补充火绒与绷带。雇佣了懂纳瓦特尔语的骡夫,以应对山区土著部落问路。租了一批驮骡(mules)以供峡谷路段换乘,因为骡车的木轮在那段石板路上会颠簸过于剧烈。第6天,在晨雾中离开科尔多瓦,沿石板路西行,穿过殖民时代的石砌拱桥(Puente de los Suspiros),沿“科尔多瓦-奥里萨巴”商道向西北行进,前往25公里外的奥布兰科(Río Blanco)。
第7天,一行人从里奥布兰科前往奥里萨巴(Orizaba),路程约25公里。离开峡谷,地貌突变,进入火山冲积平原,道路渐平缓,空气转凉。奥里萨巴火山终年积雪的锥形山体巍然矗立,山腰云雾缭绕,火山灰土壤滋养着蓝莓田。时不时地面传来了火山的微震,提醒着奥里萨巴火山休眠但仍有活动,向导警告勿饮火山地热造成的温泉水,因为里面含有硫磺。
奥里萨巴镇的石板街道上,戴礼帽的欧洲商人与披毯子的奥托米(Otomí)妇女擦肩而过,铸铁路灯与煤油灯并存。当晚,众人住在Gran Hotel de Francia,这是一幢殖民遗风的法式三层楼,供应葡萄酒与焗蜗牛。不远处的龙舌兰酒馆是工人的聚集地,泥土地面铺松针,乐手用木笛(flauta de carrizo)吹奏印第安哀歌。
第8天,考察团在晨雾中穿过奥里萨巴的铸铁煤气路灯,沿石板路出城,向东北沿“奥里萨巴-哈拉帕”古道,前往约20公里外的科索马拉帕。路过圣米格尔教堂(Iglesia de San Miguel)时,修女向考察团分发了祝福面包(pan bendito)。途经科索马拉帕(Coscomatepec)山地与阿坎巴罗山谷(Valle de Acambaro),绕过奥里萨巴火山北麓。山腰硫磺泉Aguas Termales de Río Blanco蒸汽缭绕,伐木工砍伐奥亚梅尔松(oyamel)用于铁路枕木。山脚的火山灰农田里,农夫用木犁(arado de madera)翻土,在灰黑色土壤上种植玉米与苋菜,白鹭紧随啄虫。
第9天,团队从科索马拉帕前往25公里外的特拉斯科。这段行程须爬升至海拔2500米,进入云雾林(bosque de niebla)后,气温骤降至10°C以下。好在众人在出发前已按向导的嘱咐备好了御寒的衣物。走在寒温带风格的苔藓森林里,树干覆满苔藓与地衣,雾中如鬼魅缠绕,Laelia speciosa兰花在枝头绽放。快速爬升导致很多人头痛,众人都听从向导的建议咀嚼古柯叶(acullico)。云雾林湿滑,骡蹄都包麻布防滑,众人也从马上下来,持木杖探路。
当晚夜宿特拉斯科山口的猎人木屋(choza),与猎人共享鹿肉干(cecina)与松针茶,屋顶漏星,寒风透隙。
众人在圣弗朗西斯科修道院(Convento de San Francisco)小憩,修士们提供热巧克力(chocolate atole)与忏悔室,并且主动记录旅行者见闻。
第11天抵达哈拉帕(Xalapa)。对于考察团中的很多人,之前十几天热带丛林、高山林地和峡谷中的行进已令其精疲力竭。杰克团长决定在此修整一天,获得全团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