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生确认了没有杂人,阿宽守得严实,便随便找了两把椅子一拼,勉强算个小床,半躺了上去,旋即进入梦乡。
后世的王月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飞快地输入查阅着,半晌,翻墙打开了一个国外的即时通APP,点了个头像,打了声招呼,很快,头像亮了,一个视频通话请求跳了出来。
“艾瑞克,你总是那么性急。东西没在手边,也没有照片。我跟你描述一下,不用担心真伪,我只想知道来历和价值”
艾瑞克听完王月生的介绍,沉思了一会,说“你知道我最擅长的是17-19世纪佛兰德斯橡木家具,当然对于近代欧洲的王室和贵族家藏也有些研究,你提到的那个Cavendo Tutus很明显是英国的德文郡公爵卡文迪什家族(Cavendish Family)的拉丁文箴言“谨慎即安全”。猩红盾牌上的三组银色蛇象征智慧与永恒,蛇身盘曲蛇头挺立,是他们家族徽章16世纪以来的传统,狮子左右爪的盾牌和权杖各自代表政治与军事权威。从这些方面说来可以确定是卡文迪许家无疑了。
维多利亚女王曾于1843年访问东德文郡庄园,也就是那个出售者说的1895年前半个世纪左右。当时,庄园的主人是第六代德文郡公爵,他为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花园派对,活动包括花园照明、温室展示和喷泉表演,被一位宾客形容为“无与伦比的壮观场景”。那个出售者被人称为巴特尔先生,又提及一个老亨利,庄园在出售时的管家就叫亨利?巴特尔(Henry Bartle)。亨利?巴特尔在该庄园担任管家的时间较长,并且在出售过程中负责管理和维护庄园的日常事务。总之,一切都对上了。”
“呃,确实有关系。实际上,剑桥大学的这个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建立资金就是由第七代德文郡公爵威廉在1871年捐的,为了纪念家族的旁支成员亨利,那是位杰出的物理学家和化学家。对了,我朋友送我了个信息,就是1894年英国开征遗产税,第七代公爵需缴纳40万英镑税款,大概相当于现在的5000万英镑吧,公爵家族被迫变卖部分艺术品和土地,也就是说,你说的那套也不一定就是东德文郡庄园当年的物品,公爵家族当时卖的东西可不少。”
“怎么说呢,1947年安德鲁继承爵位后,1950年家族为抵税拍卖了不少银器。但后来通过开发查茨沃斯庄园旅游业、艺术展览等商业活动重振经济,尤其是在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家主佩雷格林手上,创立查茨沃思集团,业务涵盖地产、旅游和奢侈品,集团估值大概将近10亿英镑。其表兄哈丁顿侯爵也是保守党在上院的重要人物,家族至今仍为英国最富有的贵族之一”
“如果是真品,我可以找人42万英镑收”
“我喜欢你,小伙子”
挂断视频,王月生估算了一下,老人说材料费70多磅,那么名匠工钱算两倍料钱,就是210磅,老卡家名望加成再加50%,差不多320。靠,根据这些日子时空倒腾东西摸索出来的感觉,按购买力算,顶现在四万二英镑了。艾瑞克这老东西眼里真是有水,每次报价无形中都让自己工艺品的时空贸易利润率卡在10倍上下。人家在同一时代捡漏买古董都据说能翻百倍千倍,咱们还是跨时空贸易呢,咋这么丢人呢。不过转念一想,倒是明白了,所谓捡漏,就是卖家不识货让买家占了便宜。现在自己这边是买家和卖家都对物品心知肚明,无漏可捡。人不能贪心,不能贪心。
每次都是这个意识在脑海中还没散去,神思就已经从另一时空的躯体上觉醒,果然只要自己在另一时空逗留不超过24小时,在此时空就只是入睡了5分钟不到。虽然这个功能每天只能使用一次。
“巴特尔先生,我们是中国人,家族在中国本土和东南亚有些业务,也有不少英国朋友和客户。我们很喜欢这套精美的有传承的茶具,不知道您准备要多少价格?”
王月生还没有反应,周围又聚过来的闲人和附近摊主已经齐齐地倒吸了一口气。王月生笑了笑,对老者说“想必英国跟中国商家的谈判方式都一样,想买对方手中的东西时,都要先挑货物的毛病以便压价,但我偏偏没有这样做,反而夸它精美和有故事,您没想过为什么吗?”
“因为,第一,我猜您不把东西交给那些古董商和拍卖行去处理,而是来这个菜市场摆摊,想必您是东德文郡庄园管家亨利巴特尔先生的亲信,之前一直负责庄园的采买,对这个地方或者这种地方比较有安全感,觉得能拿捏得住”
“果然如此。第二,我感觉您和您哥哥对公爵家族的感情很深,不希望这种卖家族传承物品的风声传播过广,影响公爵家族的声誉”
“我们东方世家大族的规矩也是如此。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公爵家族的值钱物品应该不少,为什么你只卖一套茶具?对家族的事业应该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吧?”
“合情合理,您确实想得周到。这样吧,价格咱们先不谈,您随我去附近这位家里私下讨论可好?”,王月生指了指刚才的小帽犹太人,犹太人忙不迭地点头,并自然而然地向阿宽伸出手掌,阿宽会意地又塞了枚一先令的银币进去,“我不想别人知道咱们的交易细节。想必您也是有人随行的,请他帮助看护摊位即可,咱们去去就回,想来你也不会以为我一个外国人能在伦敦把您一个贵族家里人怎么样吧”
王月生苦笑着摇摇头,摆摆手让小帽犹太人乐颠颠地把桌子搬走,继续向南走出街口,阿宽抱着箱子兴冲冲地跟在后面。王月生路上每每想到在犹太人家本就昏暗的房间内,拉上窗帘,从怀里掏出(其实是从系统空间中隔空取来)一个沉甸甸的小铅盒,打开后,一颗圆润的珠子放射的莹莹绿光下,老者那吃惊、贪婪的表情。当然,在自己向其故弄玄虚地传授东方千年世家传家藏宝的经验,所谓即要小巧便于隐藏、又要坚固而不像茶具那样容易破损等秘诀时,老者那自叹不如加恍然大悟的形体动作,以及自己大方地宣称愿意用这传家的夜明珠换取老人的茶具时那警惕的目光,直到自己说明换取茶具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方面,主要是希望老人的哥哥将自己介绍给公爵老爷后,老人如释重负全身放松下来连连点头称是的样子。
俩人回城搭了辆出租马车(Hansom Cab),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到了旅馆,花了1先令6便士的车费,相当于此时伦敦普通工人半日工资了。阿宽特意追问了一下,被车夫告知起步价6便士, 1/4英里后每1/4英里2便士。